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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而且永遠不是最後一張臉——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張面容,這是他們在這個社會所向披靡的武器。

我和陸敘趴在那兒,跟倆小孩兒似的,特純真。我們望著眼前湧來湧去的黃浦江裡並不乾淨的潮水,心裡其實挺感慨的。一不小心就在上海住了半年,感覺日子過得跟飛似的。對面的建築群是上海人的驕傲,每個第一次來上海的人總是會驚歎於這個城市華麗的面容。

我問陸敘,我說你在想什麼?

陸敘說,我剛想起一個詩人寫的一句詩,他說時光帶走了一切,惟獨沒有帶走我。說完回過頭來看我,江上吹過來的風把他的頭髮吹得亂七八糟,我又想起以前他做設計沒靈感時的模樣,一小獅子。

他說,想不想滿上海逛逛?反正就快要離開了。

我想了一會兒,然後說,不了,反正就要離開,也無所謂再去增加更鮮明的記憶。我覺得對這兒的記憶已經很深刻了。

的確,我想我不會忘記自己在上海這半年的生活,每天都要走過的浦東的石頭森林,跟著火柴領略過的上海如同繁星一樣眾多的酒吧,無聲地在地下穿行的乾淨地鐵和無聲地在空中飛過的輕軌,上海陰冷潮溼的冬天,黃浦江面上白天飛過的鳥群和晚上水中倒映的霓虹,這一切像是被濃縮成了一枚紅紅的大頭章,重重地砸下來,在我身上印了個大大的不可磨滅的紅色印記。這個聯想讓我想到豬肉上紅紅的圓圓大章,我就是生活裡一隻快樂而悲傷的豬。我不是蘇格拉底。

我大老遠就看到火柴過來了,挎了個小挎包,什麼東西都沒帶,就跟去周莊玩兒一天似的。我看了看我和陸敘一人兩個巨海的旅行箱我就挺佩服她的,歌裡不是唱滾滾紅塵翻兩翻,天南地北隨遇而安嗎,我覺得火柴就是這樣的人。從北京身無一物地來上海,現在又身無一物地回去,我不得不承認如果火柴是仙人掌那我肯定是牡丹,我只能呆在那個玻璃的溫室裡小範圍地稱王稱霸,可是我永遠走不出那個看不見的囚籠。這一點上微微和火柴挺像的。其實想起來微微和火柴也很久沒見了,不過當初火柴和微微並不怎麼好,聞婧和我與火柴倒是蠻好的。也許是因為火柴和微微都是太有能耐的人,我想這次回去我一定要讓她們認識,沒準兒她們成了好姐妹。

我說火柴你把這邊的房子和車都賣了?

火柴說這哪兒能啊,房子租了,車給我那姐妹兒開去了,她早就想買輛車了,我那輛車也是八成新的,就轉手賣給她了。剩下的東西就沒什麼了,租我房子的也是我一好姐妹,我說我家裡的東西你直接用就好,那些衣服你想穿也拿去。我反正也帶不走。再說了,時不時的我也可以再回上海啊。

我對她伸出大拇指。

下了飛機,我突然覺得很溫暖。似乎呼吸著北京的空氣都能讓我身心舒坦。我聽著周圍一水兒的北京話我就覺得特親切,在上海呆了大半年了,聽那些嗲得要死的上海普通話聽得我骨頭缺鈣。

我在通道口遠遠地就看到聞婧那丫頭片子了,在人群裡竄來竄去的,把周圍的人擠歪了還拿眼橫人家。要我是她媽我準揍她!

我看看身旁的陸敘,我的行李都在他那兒,他一人推了四個箱子。說實話我還沒想好怎麼站在聞婧和陸敘面前做人。多大一條狐狸尾巴啊,我還真不知道往哪兒藏。火柴比較輕裝上陣,衝在我們前面,一見面就衝聞婧揮了一拳,說,聞婧你老丫的,還記得我嗎?聞婧上下打量了火柴一通,恍然大悟的表情,特興奮地說,“哎呀,火柴!怎麼是你啊?多久不見了,你丫怎麼死上海去了?哎,變了變了,真變了,的確是上海出來的啊,跟我們就是不一樣。”火柴聽了特得意,結果聞婧又整了下半句,“上海是不是特忙碌啊,看把你整得跟四十歲似的,你看看這皺紋兒,跟我媽有一拼!”我看見火柴臉兒都綠了。都大半年了,這聞婧說話一點兒沒變,逮誰說誰,都不知道看臉色。我記得上次聞婧在一飯局上硬要說人家一十八歲的女孩兒拉皮拉得好把皺紋都拉沒了,硬是把人家都說哭了。她看到小姑娘哭了也挺驚訝的,說我沒說什麼呀,怎麼哭這麼傷心啊跟死了媽似的。一句話說完我看見坐小姑娘旁邊的媽也要哭了。

我走過去,看見聞婧旁邊站一男的,我瞅著特眼熟,非常眼熟,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陸敘也走過來了,陸敘看著聞婧,特溫柔地說了句,還好嗎?聞婧在陸敘面前還算比較老實,答了句“嗯我挺幸福的”。我看著聞婧的樣子知道她沒有說謊,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如果你現在叫我站在顧小北和姚姍姍面前說我很幸福我肯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