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跟前兒去。
的確,火柴也真不容易,當年離開學校的時候她才多大呀。我躺在沙發上,想著這些年來的事情,我渾渾噩噩地念書談戀愛喝酒混飯局,三不五時地血洗了我爸的錢之後再去血洗燕莎賽特,仔細想想我手裡到底留下了什麼呢?顧小北叛變革命,找了一新鮮的花朵,陸敘被我用一花盆砸醫院去了。微微忙於事業,一女強人,和我這牛仔褲大T恤的大學生根本就不是一個階層的,至於聞婧,我硬是在她心上砍出了一條大大的傷口啊,估計現在還在淌血呢。我真該拖出去斃了。
我說火柴,我翻過身頭衝她問道,你不是在北京混得風生水起的嗎,怎麼跑上海禍害人民來了?
火柴說:“我一姐們兒,原來也是一小雞頭,在北京混了好些年了,依然是一小雞頭,丫氣不過,就跑上海來了,來了沒幾天就跟我打電話,口氣那個激動啊跟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我靠,她還知道哥倫布,這個大文盲,我一聽她講書面語就頭暈。當初小學語文考試,叫寫逝世的同義詞來著,她在試卷上寫了個“歇菜”交上去了,還特得意。
火柴接著說:“於是我就過來幫我姐們兒打基礎,這一來就三個月了,估計再有三個月我就得回去了,北京啊,我首都的人民啊,我可想死你們了。”
看她那特激動的樣兒我又頭暈起來。
火柴說著說著手機響了。她接起來說:“喂,您好,需要我為您做什麼嗎?”嗲得跟一牛皮糖似的,我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我正要發作,突然火柴的語調就變了,跟罵兒子似的,“滾你丫的,我還當是我親愛的客人同志,你丫接電話你倒是先出聲啊,我姐們兒來了,沒工夫跟你貧,滾你丫的,你才一小雞頭,人家是一作家!好了我馬上來,她要去我就帶著她去好了,估計你丫還沒見過活的作家吧,操,滾蛋……”
火柴接完電話,衝我眉飛色舞的,問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那個來上海創業的姐們兒請客在一家迪廳跳舞。
我忙說,得了吧您忙您的,我還得收拾收拾東西呢。
火柴沒等我說完就打斷我的話,說有什麼好收拾的啊,妹妹我明天就陪你去血洗上海,缺什麼買什麼。我一想這感情多好啊,就同意了。
晚上我斟酌了一下形式弄了個特閃光的吊帶刺繡和一條緊身牛仔褲,配合著我親愛的小姐妹火柴,穿得跟倆親姐妹似的。我估計我媽要知道我給她弄這麼一女兒回去,斃了我的心都有。我坐在火柴白色的小本田上,臉貼著車窗,車玻璃被我搖下了一條縫,上海的夜色帶著些微鹹鹹的溼氣撲面而來。我想,這就是我的新生活啊。
我只顧跟著火柴走,也沒注意到了什麼地方,等電梯門一開啟震耳的音樂突然響起的時候,我才猛然發現我已經進來了。
我放眼這麼一望,和北京差不多嘛。
火柴拉著我直接衝向一小角落,藉著燈光我看到一幫男女,偶爾還聽到一聲“滾你丫的”。我當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北京還是在上海啊,昏菜了吧我。後來火柴告訴我,這一幫子人都是北京城中的禍害,到上海來出差,知道火柴掙倆錢也不容易,那句文化詞兒怎麼說來著,“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於是紛紛跑火柴這兒獻愛心來了,表達表達友誼。
我剛坐下來,對面一男的就對我嬉皮笑臉的,一臉肥肉閃閃發光,我估計丫正發情。果然,他把臉湊過來說,這位姐姐長得真好看。我當時血壓就上去了,激動啊我,您說您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管我叫姐姐,我長得哪兒那麼蹉跎啊。他叫著不噁心我聽著都噁心,說句實話,我寧願他叫我媽。火柴一巴掌推在丫油亮亮的大腦門上,說,滾你丫的,人家林嵐可是一知識分子,一作家,誰他媽跟你狗扯羊皮的啊,操!
火柴剛說完,對面一女的就站起來了,打扮得挺漂亮的,比火柴看上去稍微大點兒,那女的一把拉住我的手,那個激動啊,跟慰問災民似的,吧唧丟過來一句話:“哎呀,您就是那位作家啊,您看看,您看看,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活的作家呢!初中淨在語文書上看魯迅那老頭了。”要不怎麼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這女的說話跟火柴一個德行。火柴指著那女的對我說,這就是我那來上海創業的姐們兒,柳如絮。我笑臉如花地伸手迎接,心裡想:多好一名字啊,就這麼被糟蹋了。握完手她立馬把服務生叫過來,摸出一疊粉紅色的鈔票,我也沒看清楚多少,“啪”的一聲摔他臉上,“去弄兩瓶最好的酒過來。”本來來之前我聽火柴講柳如絮的“創業史”,覺得她離鄉背井又無依無靠的,日子肯定過得很憂愁,本來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