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身得自由,想到這些言語都已給方怡聽了去,實是羞憤難當,吳立身雖是師叔,但聽他嘮嘮叨叨的教訓個不休,不由得惱羞成怒,把心一橫,惡狠狠的道:“吳師叔,事情是做下來了,人家姓齊的可沒傷到一根寒毛。你老人家瞧著要怎麼辦,就怎麼辦罷!”吳立身跳了起來,指著他臉,叫道:“劉一舟,你對師叔也這般沒上沒下。你要跟我動手,是不是?”劉一舟道:“我又不是你的對手。”吳立身更加惱怒,厲聲道:“倘若你武功勝得過我,那就要動手了,是不是?你在清宮貪生怕死,一聽到殺頭,忙不迭的大聲求饒,趕著自報姓名。我顧著柳師哥的臉面,這件事才絕口不提。哼,哼!你不是我弟子,算你運氣。”那顯然是說,你如是我弟子,早就一刀殺了。劉一舟聽他揭破自己在清宮中膽怯求饒的醜態,低下了頭,臉色蒼白,默不作聲。
齊樂見自己佔足了上風,笑道:“好啦,好啦,吳老爺子,劉大哥跟我鬧著玩的,當不得真。我向你討個情,別跟柳老爺子說。”吳立身道:“齊香主這麼吩咐,自當照辦。”轉頭向劉一舟道:“你瞧,人家齊香主畢竟是做大事的,度量何等寬大?”
齊樂向方怡和沐劍屏笑道:“你們怎麼也到這裡來啦?”方怡道:“你過來,我有句話跟你說。”齊樂聞言,笑嘻嘻地搖了搖頭,非但不走近,反而更退兩步。劉一舟見方怡當著眾人之前對齊樂如此親熱,手按刀柄,忍不住要拔刀上前拚命。可又見齊樂並不配合方怡,也不知是什麼情況,便又按捺下來。只見方怡不悅道:“你這是做什麼?”齊樂笑眯眯道:“我可不要過去挨你的打。”方怡柳眉豎起,問道:“我卻為何要打你?”齊樂笑笑不說話,方怡見狀,便知齊樂心下已然明瞭,又知道了她方才肯定早知自己一行人在後,故意逼著劉一舟說了那些。就漲紅了臉,怒道:“你拿我當什麼人?你跟劉師哥說什麼了?揹著人家,拿我這麼糟蹋輕賤?”齊樂道:“我可沒說什麼不好的話。”方怡道:“還說沒有呢,我一句句都聽見了。你……你……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又氣又急,流下淚來。
徐天川心想這是小兒女們胡鬧,算不得什麼大事,可別又傷了天地會和沐王府的和氣,當下哈哈大笑,說道:“齊香主和劉師兄都吃了點小虧,就算是扯了個直。徐老頭可餓得狠了,咱們快找飯店,吃喝個痛快。”
突然間一陣東北風吹過,半空中飄下一陣黃豆般的雨點來。徐天川抬頭看天,道:“十月天時,平白無端的下這陣頭雨,可真作怪。”眼見一團團烏雲湧將過來,又道,“這雨只怕不小,咱們得找個地方躲雨。”七人沿著大道,向西行去。方怡,沐劍屏傷勢未愈,行走不快。那雨越下越大,偏生一路上連一間家舍,一座涼亭也無,過不多時,七人都已全身溼透。
七人又行了一會,聽得水聲,來到一條河邊,見溯河而上半里處有座小屋。七人大喜,加快了腳步,行到近處,見那小屋是座東歪西倒的破廟,但總是個避雨處,雖然破敗,卻也聊勝於無。廟門早已爛了,到得廟中,觸鼻盡是黴氣。
方怡行了這一會,胸口傷處早已十分疼痛,不由得眉頭緊蹙,咬住了牙關。徐天川拆了些破桌破椅,生起火來,讓各人烤乾衣衫。但見天上黑雲越聚越濃,雨下得越發大了。徐天川從包裹中取出乾糧麵餅,分給眾人。劉一舟將辮根塞在帽子之中,勉強拖著一條辮子。齊樂笑吟吟地對他左瞧右瞧。
沐劍屏笑道:“剛才你在劉師哥的薄餅之中,做了什麼手腳?”齊樂瞪眼道:“沒有啊,我會做什麼手腳?”沐劍屏道:“哼,還不認呢?怎地劉師哥又會中蒙汗藥暈倒?”齊樂道:“他中了蒙汗藥麼?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我瞧不會罷,他這不是好端端的坐著烤火?”沐劍屏呸了一聲,佯嗔道:“就會假痴假呆,不跟你說了。”
方怡在一旁坐著,也是滿心疑惑。先前劉一舟抓住齊樂等情狀,他們只遠遠望見,看不真切,後來劉齊二人並排坐在樹下說話,他們已躡手躡腳的走近,躲在樹林裡,眼見一張張薄餅都是劉一舟從包裹裡取出,他又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齊樂,防她逃走,怎麼一轉眼間,就會昏迷暈倒?
齊樂笑道:“說不定是劉師兄有羊癲瘋,突然發作,人事不知。”劉一舟大怒,霍地站起,指著她喝道:“你……你這小……”
方怡瞪了齊樂一眼,道:“你過來。”齊樂道:“你不打我,我才過去。”方怡道:“你不可再說損劉師哥的話,姑……姑且你也算是讀過書的人,也不修些口德。”齊樂伸了伸舌頭,便不說話了。劉一舟見方怡兩次幫著自己,心下甚是受用,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