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賊,連張石頭也不敢私下做主,只能等戰事一了,便讓米琰將一干黃梅賊的要犯押解回南京,聽憑鎮虜侯處置。
淮王雖然叛亂,卻也有自知之明並未稱帝,而是以清君側之名釋出檄文。水勝此前得到的所為“官方”身份也不過是個總兵官,連個爵都沒封上,按照那位謀士的說法,現在不宜稱帝稱王,否則將成為眾矢之的,當務之急是低調起事,高調作戰。大明太祖曾用李善常之策,“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便是此理。
水勝覺得不過癮,但其他兩位頭目都紛紛表示贊同,他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下。但區區一個總兵官仍舊不能顯示出他的獨特地位,於是便仍舊沿用了之前的稱號,“天蓬大將軍”。叫起來威風凜凜,讓人好不得意。他雖然是作為囚犯押解回來的,但由於他做俘虜的覺悟十分高,又在平叛中立過一些功勞,所以行動也頗為自由,在看守的監視下,可以在甲板上放風。
艦隊拐進秦淮河,南京城巍峨的城牆逐一出現在眾人眼前,水勝跳腳望去,竟好似一眼望不到盡頭。
“俺的個娘咧!南京城快大到天上去了!”
他從未來過南京,最大也就見識過饒州、南昌這種規模的小城,都是方圓不過十里,城高僅兩丈有餘,和作為明朝留都經營的南京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轟!轟!轟!
急促而又震耳欲聾的炮聲驟然爆響。水勝只覺得腳下甲板都在隱隱震動,他在九江一戰中已經對發出劇烈響聲的火器產生了心理陰影,馬上就下意識的趴在了地上,雙手抱頭。
“不好了!敵襲!敵襲!”
只是他的舉動很快卻換來了陣陣嘲笑。
“看他嚇的那熊樣,這是俺們三衛軍的炮營在迎接艦隊凱旋呢!”
在嘲笑聲中水勝很快意識到自己出了醜,但他並不感到惱火,反而有幾分洋洋自得,伸手抹了幾把臉上的冷汗,美滋滋的站了起來。能博得這些官軍老爺們一笑,對自己管制又要舒服了不少,至少不會對自己惡語相向。
很快,嘲笑水勝的水兵們便被岸上的盛況吸引了過去,南京城門已經遠遠可見,其外則是三衛軍整齊而又壯觀的方陣一排連著一排,一列連著一列,在漫天白色炮火硝煙的遮蔽下,竟是鋪天蓋地不見首尾。
水勝何曾見過這等架勢?頓時便傻了眼,“我的個娘,得虧俺現在棄暗投明了……”
與水勝一樣震驚的還有南京城敵樓之上的老傢伙們。
南京戶部尚書鄭三俊摸摸下巴,並沒有言聲,但他的眼睛裡分明在閃爍著一種複雜的神色。相比之下,兵部尚書高宏圖嘖嘖連聲,他從未見過這等指揮軍隊的方法。
上萬人的隊伍排成了甚“方陣”首尾左右相連,橫看是一條直線,數看是一條直線,一人動而千人齊動,一人靜而千人齊靜,一人吶喊而千口同聲。
“明軍威武!”
“大明萬歲!”
山呼海嘯的吶喊瞬間就淹沒了熙熙攘攘站滿了文武官員的城頭,很多人瞬間都被這種情緒所感染,禁不住心潮澎湃。
間或有人三五一圈大聲議論。
“早聽說李信善練兵,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我大明若都是這等威武之師,天下傳檄可定!”
但也有不合時宜的聲音,“哼!甚的威武之師?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他的話很快遭致了嘲笑。
“都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誰要說這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就也練出這樣一支,千人同臂,千口同聲的威武之師來!”
站在人群中甚不起眼的李信卻面無表情,三衛軍打仗軍用的是方陣戰術,佇列就像人的呼吸一樣是最基本的前提,也是方陣戰術帶來的衍生物,用來搞閱兵,展示武力提升士氣,再合適不過。
混在人群中的還有最近十分活躍的掌翰林院事姜曰廣,只是這幾日他的熱乎勁明顯下降許多。能用的招數和套路,都用了個遍,比如在《公報》上發文章,批李信,批三衛軍養寇自重,坐看叛軍壯大。然後又組織人聯名彈劾,翰林院的號召力在讀書人裡還是很有號召力的,一時間響應者無算,聲勢日漲。
不過,姜曰廣也發現了,這些動作似乎對李信並沒有什麼觸動,人家甚至連反應都沒反應一下,這讓他產生了一種唱獨角戲的錯覺。唱戲講究的是正派、反角唱對臺。只有他姜曰廣一個人唱正派,這算什麼?於是,姜曰廣又決定把孫鉁拉下水,李信是個武人不安套路出牌,孫鉁總不能不回答自己對他縱容三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