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子,而陳文柄又是鎮虜侯李信的走狗親信,那麼由他口中說出的訊息就有八成可靠。
究竟是什麼訊息?很多不明就裡的人只想問這一句。
“你沒聽說嗎?鎮虜侯的三衛軍缺軍糧,要大批次收購咱們的糧食做軍糧,不過卻有個條件在先,要以收購當日成交價的八成價格買進,作為咱們給他的優惠。”
這個訊息對眾多心下惶然的米商來說,無異於一盞指路明燈,臉上也都有了笑模樣。當然,也有人懷疑這則訊息的真實性,“可靠嗎?我可聽說三衛軍治軍甚嚴,怎麼可能把這等密事透露出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訊息是從胡六那裡露出來的,昨夜間他與張掌櫃吃酒,醉酒之下失言吐露……還有,此人是龍潭縣令陳文柄的……”於是便又有人不厭其煩將胡六的膂力再次向西開列一遍。
除此之外,胡六在醉酒之前的行為也極是惹人懷疑,他之所以約張掌櫃吃酒,為的就是收購張掌櫃手中的稻米,只不過由於此人酒後失言沒有談成而已。
種種跡象層層疊加在一起,豪客米商們竟有八成都認為此事當八。九不離十。三人成虎,眾口鑠金,此言果真不虛,等到天亮時,這則訊息已經在龍潭城中瘋傳,並且還誇張的走了樣。
總而言之,城中倒賣稻米的豪客米商們有如吃了一顆定心丸,等三大米商齊至,開市之後就是一片混亂,作保的中間人與買賣雙方之間轉瞬間就混在一起,如打仗一般簽訂契約如流水一般,不過一上午的光景,市上稻米便再次告罄。僅僅有幾家沒使用欠據交易,只銷售現貨稻米的米商還在忙碌著稱稱倒米。當時就有人在笑話他們抱殘守缺,不會變通,賺不到錢,發不了才也是應該的。對方不以為意,也只報以輕輕一笑。
而米價在一上午的功夫也奇蹟般的漲到了昨日暴跌之前的價碼。這其中自然有許多人趁機下船解套,也有許多人大肆收購,為自己的豪賭添磚加瓦。至於有多少人下船,又有多少人壓上身家性命這就不為絕大多數人所知了。
不過,卻有一個人對此中種種細節,洞若觀火,那就是已經決計涉足其中的李信。
“正如鎮虜侯所料,排位第三的大同籍米商下船了。”
“他發賣了多少?”
“具體數目還得相加統計,但總在七成左右,即便如此也仍在前十之列。想來剩下那三成已經在他的底線之內了,就算賠光光也不會肉疼。”
這場風波來的急去的也急,很多人都覺得有恍然一夢的感覺,卻沒幾個人知道,這背後又有多少人參與其間,操縱著浪濤忽大忽小。米琰心下如實感慨,他甚至為那些趁機搏命加碼的人有幾分同情,或許幾日之後這些人裡不知又有幾人能夠坦然面對殘酷的事實。
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這些人雖然個個非富即貴,卻也是無辜之人,米琰明知道他們像個傻子一樣,正幹著飛蛾撲火的蠢事,卻不能做個爛好人對他們加以提醒。
年餘以來,這是米琰第一次動了惻隱之心,目光無意間撇在李信的臉上,他忽然覺得這個年輕的侯爺竟在轉瞬間陌生了許多,以前的李信可斷不會牽累無辜……
當然,這其中也有活該之人,比如那阮大鋮擺在臺前的牽線木偶,此人在下船之後,眼見遊戲又輕易的繼續了下去,便又下重注買回此前悉數發賣掉的稻米。
“咱們何時釋出闢謠的訊息?”
李信坐回椅子上,舒服而又懶散的將身子靠在椅背上,緩緩道:“明日此時,就是他們自蹈死地之時。”李信的目光堅定而又淡然,彷彿不過是準備輕抬腳踩死幾個臭蟲一般。
次日一早,龍潭縣城中米是倉庫前忽然馳來一隊衣甲鮮明,趾高氣昂的騎兵。唬的一眾豪客米商們面面相覷,不知這些人的來意。有人竊竊私語,“該不會是三衛軍來收糧食了吧?”
“嗯,我看差不離,只是他來的也忒早點,怎麼也得讓米價再漲漲的。此時賣了不知要少賺多少,畢竟他要去掉個二成的折扣啊,想想就肉疼。”
“豬腦殼啊,肉疼你就別賣,這麼多家人都在等著呢,非得在三衛軍一棵樹上吊死嗎?”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眾人紛紛覺得底氣又足了幾分。很多人都看那南京第一米商,想找他討個主意,可此人今日卻總有魂不守舍之感,竟破天荒的主動向他們打聽起了三衛軍收軍糧的章程。
這種曖昧的態度就讓有些人犯起了嘀咕,但很快這種雜音又被淹沒。
“人家手中存米是咱們的幾十倍上百倍,想要找個大主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