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還怎麼為人為官?
賀一龍竟也跟著點頭,“朱部堂說的對,不能拿雞蛋撞石頭!”
但見,鳳陽府城東門外,刀槍森森,上萬人的方陣前後縱橫,一杆明軍戰旗迎風獵獵,紅色的旗面上繡著一個斗大的黑色李字,於最前端的是數十門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正直指著賀一龍等人,而手拿火把的炮手就立於炮尾之側,只須手臂放下,便可以將他們轟的片甲不留!
朱大典覺得口乾舌燥,不由自主的又說了句:“這,這話怎麼說的,官軍怎麼還圍了官軍?”
第六百一十四章 巡撫求見
鳳陽巡撫朱大典直覺的自己進退兩難,面對前方不足百步的森森刀槍,竟然不寒而慄。雖然他也是久歷戰陣,甚至剛剛在與革左五營的生死對抗中死中得活,心底裡仍舊不可遏止的騰起了一股恐懼之意。
朱大典終於意識到,自己對李信其人的判斷出現了極大的偏差。以往不論是朝廷的邸報,或是同僚口中對其人隻言片語的描述,都使他產生了一種錯覺,李信不過一馬賊而已,僅有一把子蠻力,又有皇帝的庇護這才一步步高昇,因此才得以一介武夫而位列公侯。如此種種,還讓他還產生了一種異樣感覺,說不出豔羨還是嫉妒。
而後與賀一龍謀面,又從其口中得到了印證,於是李信在他腦中的形象很快便立體了起來。卻不料,今日出城眼見之下,才知道人言人語,以訛傳訛,實在不可相信。
三衛軍軍陣井然有序,刀槍森森之下,整齊劃一,竟沒有一絲半毫的雜音喧鬧,這分明是名將大家的手筆啊,退一萬步講,至少他朱大典絕對練不出這種令行禁止,千人動作如一人的兵來。
這可不是朱大典紙上談兵,他雖然是文官出身,但既然以兵部侍郎之職銜領了巡撫鳳陽兵事政務的差事,練兵便必不可少。早在赴任之初,他還躊躇滿志,更是將兵書戰策讀的爛熟於心。朱大典更仿照戚繼光選兵之法,不用衛所與已有的老兵油子,從山間招募淳樸之山民,得人五千用以練兵。
卻不想,練兵這種事看起來容易,各種兵書戰策真正用到實處,卻處處都有著想不到的意外,往往結果俱是事與願違。即便所招募的都是淳樸山民,朱大典仍舊難有如臂使指之感,指東不往東,指西不向西,甚至讓這些人在列操的時候,私語喧譁之聲小一點都辦不到。
久而久之,朱大典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要這些兵老爺們能端的住槍,射的出箭,便再不做他求。即便是這樣一支看起來半吊子的軍隊,在最初與小股流賊作戰時居然也打了不少的勝仗,直到革左五營以二十萬人泰山壓頂般的圍了上來,才不得不龜縮在城中,直至絕望甚至起了以死殉國的念頭。
再看眼前的這支軍隊,黑壓壓上萬人竟鴉雀無聲,一人靜而全軍靜,一人動而全軍動。如何能不讓深諳練兵之要的朱大典悚然動容。與此同時,李信於他的印象終於有了顛覆性的改變。
至於李信屢次擊敗流賊與韃子的屢次戰功,朱大典也相信,絕不會是沽名釣譽。
賀一龍早就已經被驚得呆如木雞,眼前黑壓壓的三衛軍足有萬人之多,心中則連連反問,李信不是隻有兩千多人嗎,就算他把人馬全堆上來也不過是三千之數,可,可眼下這萬**軍難不成是從天而降的嗎?還是那李信會妖術,撒豆成兵?當然,這些都只是他一瞬間的念頭,當不得真。
很快,賀一龍腦中靈光一現,他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那就是馬守應的突然撤軍。也許馬守應正是得知了有一股官軍援兵的趕到,這才在把我不足之下匆匆撤走。一念及此,賀一龍便斷定馬守應撤兵,必定與眼前這突然出現的上萬人馬脫不開干係。
只是他雖然解開了一個疑團,終究是不知部下如何,忠於自己的幾個心腹落入李信手中,又會被如何處置?種種假設湧了上來,賀一龍的胸中頓時升騰起陣陣無力之感,他又看了眼身邊的鳳陽巡撫朱大典,暗暗嘆息,看來自己的希望還要著落在此人的身上。
這一看不要緊,賀一龍竟被朱大典的舉動嚇了一跳。只見他催馬上前,馬蹄踏地之聲,直讓人心跳加速,肝膽顫動,這哪裡是往前走幾步啊,分明是往鬼門關走呢。
瞬息之間,賀一龍又一轉念,不由得一陣苦笑。自己看來是當流賊當慣了,人家朱大典堂堂三品的巡撫,怎麼可能怕明朝的兵呢?不論如何,單是這等行為,便已經扭轉了朱大典於賀一龍印象中的蠢貨印象,看來此人還是不可小覷啊。有此一念之後,賀一龍反而高興起來,畢竟這是自己尋的靠山,靠山有了本事未見起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