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
周存幻轉身,對紀以寧笑,指指身後買柚子的小女孩:“像不像你?”
紀以寧失笑:“什麼啊……”
“你最喜歡的,”他把手裡的小柚子遞到她面前,“倫敦沒有多少新鮮的柚子,所以那個時候,每次看見有賣,你都會一口氣買很多回去。”
想起往事,紀以寧笑起來。
周存幻抬手,把襯衫袖口往手臂上微微翻了翻,然後剝起小柚子。
紀以寧忍不住對他笑了下,“我以前就覺得,你剝柚子實在太熟練太漂亮,有時我不得不懷疑你前世是個賣柚子的人。”
“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而我感興趣的就是……”他淡淡地接下去:“……當我還是一個賣柚子的人的時候,會不會較現在快樂。”
紀以寧看著他,忽然詞窮。
他的快樂,她給不起。
他把剝好的柚子放在乾淨的袋子裡,塞進她手裡,一如當年在劍橋對她那樣。他對她笑了下,然後轉身邁開腳步,背影孤獨而寂寥。
紀以寧低頭看了看袋子裡的柚子,抿一抿唇,朝他走去。
不遠處就是一座橋,在傍晚的夜色裡若隱若現。
周存幻站在橋下,停了腳步。
他靠在橋下岸邊的欄杆上,轉身對她淡淡地問:“……像不像曾經我們去過的嘆息橋?”
紀以寧點一點頭。
灰色磚石結構,並無雕飾,看上去好普通,卻像極了威尼斯的嘆息橋。
曾經他和她一起修學旅行,去了歐洲。法國的盧浮宮,德國的科隆大教堂,最後一站,就是威尼斯的嘆氣橋。
傳說,若戀人到威尼斯,日落時在嘆息橋下擁吻,便會相愛一生。
可是那個時候,他沒有吻她,只因她尚未能夠接受接吻,於是,他只牽了她的手,一生都錯過了那唯一的機會。
白駒過隙,周存幻看著上游的那座橋,像是在問她,又像是自問,“後來,我一直在想,那個傳說是不是真的。”
如果那個時候他狠得下心對她強勢一點,她現在會不會就是周太太了?
明明,和她有過那麼多過往。
在盧浮宮,日色淡薄的午後,他守在她身後,看她與名畫對望;在教堂,他看她雙手交握做禱告,胸前的十字架閃著柔和的銀色光輝。
那些日子是怎麼就不見了的?
那些過往分明是他和她的,但為什麼它走了,而他卻不知道?
他忽然喚了她一聲:“以寧……”
“恩?”
“你現在愛上的那個人……一開始,你被他強迫了,是不是?”
紀以寧一下子心驚。
“你……什麼意思?”
周存幻笑一笑,雙手插在褲袋裡,轉身面對她,淡淡猜出全部的事實。
“他強迫你,強迫你接受了他的全部,自由、感情、甚至是……性 愛。你會留在他身邊,甚至最後會愛上他,是因為他根本不給你其他選擇的餘地。……他強迫你,誘惑你,你掙扎過,最後終於發現,對他,你其實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摸了摸她的臉,笑容淡如霧:“我說的,對不對?”
紀以寧很惶恐,“你……怎麼猜到的?”
周存幻勾起唇,牽出一個淡淡的弧度。
“不極端,留不住你的。”
這就是他和唐易之間最大的不同。
他一退再退,始終對她狠不下心;而唐易,從最初開始,一出手就是要了紀以寧的全部。
他面對她,眼裡有捨不得,“這樣強勢的感情,真的適合你嗎?”在她現在的這一場感情裡,她是拿那個男人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紀以寧低下頭,對他坦承:“我知道,喜歡他會好辛苦,但是,我沒有辦法,就是好喜歡他……”
唐易是她生命裡最奢華的一場盛宴。
神秘,細膩,不可琢磨,引她停不下腳步。
她眼裡的眷戀那麼分明,叫他看得清楚。這哪裡還是從前那個沒有執念的紀以寧?於是,周存幻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走了好久。
隨風聞到清涼黯啞香氣,知是近旁有胭脂花在開。
周存幻側身,抬手輕輕摘下兩朵,做成耳墜兩枚。然後轉身,像曾經年少時代和她一起在劍橋那樣,輕柔摟她入懷。他俯下身,把手中的花墜戴在她精巧的耳垂上。
晚風中它們輕輕擦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