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開,轉眼間春色便要鋪天蓋地,難收難管。
有時他就這樣看她,有時他會直接覆上她的唇,什麼也不說,單單挑起一個尾音,手指便滑入她的睡衣勾引起來。尚未清醒的她亦會在他身下呻吟一句‘我才剛醒啊……’,他便會笑一笑,用陰謀般的甜腥聲音告訴她:‘剛醒才好,現在才是我們的Magic Hour……’
在夜與晝交替的時間分界點上,唐易用分分寸寸的兩年纏綿,讓她徹底愛上了他給她的這一個Magic Hour。
不曉得這算不算自甘墮落,但他的確成功了,讓她心甘情願墮了進去。
紀以寧疊好被子,望了望因他一夜未歸而空蕩的位置,嘆口氣,自我安慰了一會兒,就走進浴室晨浴。
晨浴完畢下樓,紀以寧走進廚房,朝正在廚房忙忙碌碌做早餐的管家和其他人道聲早安。
“大家早。”
看見她的身影,廚房裡的幾個人都有點驚詫:“少夫人,這麼早?”
“恩,反正醒了就起來了。”紀以寧笑一笑,走進去和他們一起動手做事。
管家意味深長地發問:“……昨晚易少爺不在所以失眠了?”
“……”
紀以寧忍不住微紅了臉,“沒有……”
算準她不擅長說謊,唐易又不在,於是所有人都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以眼神進行赤 裸裸精神拷問。
事實證明群眾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就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游擊隊式拷問之下,紀以寧只能點一點頭承認:“有一點……”
聞言,大家發出一致的善意笑聲。
嗚……
唐易不在,她就是被人娛樂的物件……
“哎以寧不要不好意思嘛,”老管家笑眯眯地看著她:“夫妻嘛這樣才好啊,你千萬不要學勁少爺家的蘇小姐啊,一飛出去可以一兩個月都不回 家,搞得勁少爺心火旺盛得都牙疼……”
娛樂歸娛樂,對紀以寧,整個唐宅上下的人都是很護著她的。這個清晨,紀以寧說要做點心,於是大家都一致幫她打下手。
這個點心不是做給唐易的,也不是做給唐勁和小貓的,而是給邵其軒的。
唐易槍傷住院那陣子,紀以寧每天都會做點心給他,這只是因她負罪感滿滿而做出的小舉動,本來只想吸引唐易一人,卻不料她精巧的手藝沒有吸引到唐易,卻吸引了一大堆閒雜米蟲。
比如我們的邵醫生。
和嬌身慣養的唐易比起來,邵其軒真可以算得上是比較好養活的型別,用個數學等式表示的話,邵其軒的好養程度大概就是十分之一個唐易的開平方,相當渺小的數字感。
於是那陣子,就為了紀以寧的獨家秘製小點心,邵同學打著救死扶傷的旗號,天天跑去唐易病房蹲點,一見紀以寧拎著點心進來,邵同學就叫得特別特別動情: “小紀小紀~~~”又嗲又酥的聲音聽得唐易只想踹死他。
不過,邵同學對紀以寧的小點心所表現出來的愛意與戀意,還是讓紀以寧很感動的。單是邵其軒注視那點心的眼神,時而柔情似水,時而百轉千回,時而慾求不滿,時而餓虎撲羊,就完美表現出了一個雜食動物複雜又深刻的心理活動。再加上旁邊有唐易這麼個反面教材,每次只吃幾口就說夠了,這麼個鮮明的對照組一放,就更加讓邵同學在紀以寧心裡的好感度一路直線上升。
於是這天清晨,在上班之前,紀以寧拎著新鮮的點心就先去了趟邵家醫院。
……
天氣微涼,有霧,紀以寧穿了件微厚的外套出了門。時間尚早,霧正濃,一點也沒有消散的跡象,沾得路旁的樹葉點點露水,滴下去,滑進泥土看不見。
這樣的天氣總讓紀以寧想起年少時在劍橋的日子。倫敦沒有多少好天氣,大半都是霧天,那個時候的她就像倫敦的霧天,單純溼潤,沒有執著,卻也不是不寂寞的。每次走過落雨的泰晤士河,走過濃霧中維多利亞式樣的街燈,她都會有這樣恍惚的一念:她這輩子是不是就這樣過了呢?像霧一樣,隨遇而安,沒有執念,學不會如何愛人,也永遠不知被人愛的感覺。
大概真的是上天眷顧她,終究讓她遇到了唐易。
不僅遇到了唐易,還認識了他身邊那麼多的好朋友,他們喜歡她,並且真心待她,就像雲開日出,讓她霧般的人生從此煙消雲散。
心情不錯,連帶著腳步也輕快了起來,紀以寧一路輕車熟路地直接走到邵其軒的辦公室,在門口敲了敲門。
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