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了我。”
“你不用記得。”
“所以你要收我為徒。”他說得有些理直氣壯。
好笑的看著他,一直對視著。他不迴避,不躲閃,彷彿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情。
一點一點搖頭,緩慢的,一直看著他,目光柔和。
看著他的神色失望下去,明亮的,轉而黯淡。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你武功好。”
“比我好的人還有很多。”
“但我不認識。”
“以後有機會的。”
“誰知道,反正在認識前你要教我。”
“你學了來幹嘛?”
“為我乾爹乾孃報仇!”他微微回頭看看,再過來,堅毅的說。
“報仇?”笑,“你的功夫,幾時才能學會,幾時才能找到仇人,又是幾時才能殺了他?”
“我不管,反正,你要教會我,等你教會我,我自己會去。”
打斷他,不知從哪來的耐性,輕輕的道:“但那時,我可能已經——死了。”
轉過身去捂了胸口咳嗽,根根肋骨在指下清晰可觸的振動。
會斷的。微笑,擦擦嘴角,不知那些偷跑出來的顏色有沒有乾淨些。
一步半顫的朝那小店挪動,只希望香無給的馬能安靜的讓我騎騎,萬不可再鬧什麼彆扭。
聽得出這小子跟緊了後面,只當他是空氣,透明的來透明的去。
黑色的一塊站定在槽廄裡,神色傲然,趾高氣揚的抬頭喘氣,毫不把我放在眼裡。
取回包袱背了,走到它跟前揚視。
也罷,這身子弱起來,連馬都欺負,活夠份了也不過如此。
“喂,好好帶我上路,去東去西的隨你。”商量是必要的,我確定它能聽得懂。
走時幾個下人圍在不遠的地方指指點點,眼神悲憫。放了心去聽,竟讓我聽得凶多吉少四個字。算了,管他的,天踏下來有高人頂著,我操哪門子的心。
踢來踏腳石,翻身上去。尚未坐穩,這黑馬猛的驚起來,上下狂癲的翻踢。
抱了馬頭,整個身子匐在上面,嘆氣。跳什麼跳,平白的讓自己不舒服。
抽手拽出條繩捆了它的脖,另一邊在手,打橫繞著它的嘴勒住。正好,你鬧你的,我睡我的,互不相干。
困眼垂頭,只知道身邊塵土飛揚,嗆鼻的味道滿天。
不知道它鬧騰了多久,一聲哨響後突的停了下來。我迷迷糊糊的張眼,隨即瞪大。
男子靠著馬頭,仔細的給它梳理毛髮。這馬溫順的輕吐氣,蹭著他,乖良無比。
想起來的時候,他爹也是如此收服這畜生。我眯起眼。
扯繩,撕破他們之間的依偎,將他推出兩步。
“你把它弄傷了!喂!”他跑上來攔了我,黑馬抬了抬蹄子。
歪頭看看,的確是傷了,嘴邊帶血,勒的。
坐正回來看他,“那又怎麼樣?”
“你不能這麼對它!”
“呵呵。”笑一笑,“這是你的馬?用得著你多事?”
拿出隨身的銀鞭在空裡漂亮的一抽,劈啪作響。黑馬畏縮的抖了下。
他憋紅了臉恨著我,一把牽了韁繩不動。
“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不能再打它,還有,你要教我功夫。”
真以為我在和你商量?不經世事到了這一步,不死沒用。
哼了下。鞭甩聲起,黑馬一聲嘶鳴,四蹄揚起。
男子臉更紅,突然跳起拉了馬頭,大力停頓。
黑麵。
“你聽著,我救你不是我心好,我興趣來了一樣可以殺了你。你不要再來煩我。”
再揚鞭,他默不作聲的扯住。
無奈了,手心發癢,狠一用力拔了鞭子,清清脆脆的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傷。
他不動,大有一種打死也要賴住的痞氣。
再看看,他眼裡那種機靈的光又閃了閃,然後悄然退隱回去。
“你要麼收我,要麼,打死我。”他哼了聲。
“那好,”我唇角微提了下,“從這裡開始,一直到紅河,我騎馬你跑步。我到了以後給你半個時辰,你能在半個時辰裡到我就收你。”
“你說的?”
“我說的。”我說的又怎麼樣,一樣可以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