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素要離開京城了,他的心怎麼會沒有波動?
可是如今的他又有什麼立場,什麼身份再站在她的面前?
從前的風光偉岸不再,他覺得若不是要帶著一張強撐的面具站在她跟前,連他自己都覺得羞愧!
顧清揚搖了搖頭,緩緩漫步在後院的青石小徑上,看著飄落在地枯黃的落葉,不由躬身拾了一片起來,樹葉的紋路都有些乾枯,卻依然固執地向四周伸展著,這樣的不屈與倔強,讓他想起了那個一直成長在他生命中的女人。
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在他心裡留下過這樣深的痕跡,從孩童長成如今的少女,她果然如自己期望的一般清麗秀美,聰穎端方,只是她再也不會屬於他!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可為什麼心裡還會有強烈的不甘呢?
這段日子他靜心在家,卻也知道外面的熱鬧,其中關於寧家的話題最多,夫家勢大,那麼將來她的日子也會無限風光吧。
她慣會韜光養晦,既嫁入了侯府,未來夫君卻又不是世子,大樹下面乘了涼,卻又不用負擔起主母宗婦的責任來,最是自在不過,他知道她在乎的都不是這些,那麼區區一個過氣的景國公世子夫人之位又如何吸引得了她呢?
石瑞琪還是太過天真了,在他眼中女人都是同樣的膚淺,卻不知道她是唯一的不同。
“懷素,懷素……”
那在心裡無數次呼喊的名字在此刻帶著一點情人般的呢喃從顧清揚口中吐出,他的唇角不由微微勾了起來,將手中的那片葉子珍而重之地撫在了左胸的位置,似乎那就代表著她,是一種安定的幸福,是一種心歸的寧靜。
小廝書舟不知什麼時候從另一端踏上了小徑,不一會兒便出現在了顧清揚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這才道:“世子爺,您讓小的打聽的事情都打聽到了。”說著微微抬了眉眼,屏息靜待。
“說吧!”
顧清揚嘆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像是有些不捨一般,將那片捂熱了的樹葉放進了袖袋之中,這才側身看向書舟。
“蕭小姐離京之前會去大相國寺為亡母做一場法事,小的打聽到這日子定在十一月十九。”
書舟低垂著眉眼,嗓音裡並沒有過多的起伏,跟隨了顧清揚這麼些年,他也知道自家主子對蕭家小姐是個什麼心思,能讓世子爺心心念唸了這麼多年的女子,連他想著心裡都覺得有些發酸。
世子爺是何等品貌才氣,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就算如今世子夫人已經歿了,可想要嫁到景國公府做填房的只怕也能排起一條長隊,可世子爺偏偏要想著那個註定不會屬於他的女子。
書舟不由地就在心裡嘆了口氣。
“十九麼?”
顧清揚在心中算了算日子,那就是五天之後了,這或許是一個能夠見到蕭懷素的機會。
去,還是不去?
袖中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顧清揚的心緒一時之間複雜難言,只揮了揮手讓書舟退下,他要好好想上一想。
*
十一月十九這一天,蕭懷素倒是早早地就收拾妥當了,又讓巧兒與小菊帶齊了衣物與供奉的瓜果點心,這才往杜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月底就要出發啟程回蘭陵,她的心倒是一派坦然,半點沒有緊張的感覺,只是離開前該做的事情也該做全了,免得心裡記掛。
到了杜老夫人跟前,老人家又免不得一番細心叮囑,“知道你有孝心,這也不過離開不到半年,又想到為你母親做一場法事了,你這般孝順,她在天有靈知道一定也感懷欣慰!”
蕭懷素笑著搖頭,“母親生養了懷素,懷素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麼,只能初一十五焚香茹素,這點小心意本也不值什麼誇讚,眼看著年節也不遠了,再給母親做一場法事也是應該的。”
王氏也在一旁附和道:“懷素一直懂事,既然她這般孝順,婆母便由得她吧!”又轉頭對蕭懷素道:“寺裡供奉的瓜果都帶了佛氣的,到時候你離開時討些回來,咱們家也添添福。”
“好。”
蕭懷素答應得爽快,京中倒是有這個慣例,好些人上香祈福之後都會得到寺裡的饋贈,或是幾個瓜果,或是一包點心,都是在佛前供奉過最是珍貴,當然取的量多少自然也要看你有多誠心為佛祖捐了多少香油錢,這一點蕭懷素倒是門清。
雖然她並不覺得這些東西吃了有什麼不同,但大家都信這個,也就是隨個心意。
辭別了杜老夫人與王氏,蕭懷素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