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一等恪靖伯,若是開戰,能有幾分勝算?”奕訢平靜的問。一等恪靖伯是左宗棠的封號。
“…”左宗棠皺眉不語
西洋人船堅炮利,一旦開戰,是絕無勝算的。看來左宗棠也是心知肚明的。
“或好義而不明理,或有剛氣而無遠慮,皆足以僨事而致亂”奕訢繼續說道。
“微臣以為,應依照文大人所言,令曾國藩查明真相,若是刁民道聽途說,聞謠言而鬧事端,嚴懲不貸。另,微臣懷疑愚民中混有不良組織,曾國藩折中提到‘水火會’,亦可能是他們混在百姓中蓄意滋事…”
“恩,恭親王所言及是”我點頭。
我正待吩咐擬旨,傳諭曾國藩速查明真相上報,卻先收到了曾國藩第二封奏摺。兩封奏摺前後相差不過3個時辰,我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又生出其他變故了?
法國第三艦隊和英國第五艦隊正駛往天津大沽口!
我心下大駭。英法好快的反應!難不成真要再打一仗?不,實力懸殊的戰爭,對滿目瘡痍的大清來說除了生靈塗炭,割地賠款,再無他用。
見我面色異常,奕訢投來詢問的目光,眾臣也面面相覷。我示意安德海宣讀曾國藩奏摺。眾人一聽洋人的艦隊已經開赴天津,不禁大驚失色。
左宗棠站出來請旨備兵以抗法,我不做應答,命恭親王擬旨傳諭曾國藩,即日起代替崇厚為直隸總督,查明詳情儘快上報,一切,以大局為重。
左宗棠還要再請旨,“散朝吧”不等他開口,我搶在前面宣佈了退朝。有些筋疲力盡的感覺。奕訢擔憂的看了我一眼,我搖搖頭,告訴他我還好。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儲秀宮,一宿沒睡好,思慮太重,頭昏沉沉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由榮兒伺候著更衣完畢,我便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榮兒半跪在身側,輕輕給我揉捏肩膀,精神慢慢放鬆,一會功夫我便昏昏入睡…
恍惚中聽到小李子門口細聲道,恭親王在乾清宮請旨晉見,有要事與娘娘通稟。
榮兒“噓”了一聲,“娘娘方才睡著…”
我猛的驚醒,“宣”
小李子“喳”了一聲,領旨而去。
“娘娘,”榮兒一臉的擔心
“沒事”我輕笑著安慰她。“趕緊替我更衣,六爺不是外人,平時穿的常服隨便挑一件素雅的即可”
“是”榮兒喊來門外當值的奉茶丫頭,吩咐了幾句,又麻利的尋了件蘭花圖案的淡綠外袍,等更衣完畢,奉茶丫頭端上一碗粥,榮兒接過,試了銀板,無異狀,便放在我面前的矮案上。“娘娘喝碗燕窩粥吧”
我本是毫無胃口,但不忍拒絕榮兒的心意,拿起碗,背過身,速速吞了燕窩,匆匆趕往養心殿,也顧不得榮兒驚詫的瞪著大眼睛。
奕訢在半個時辰內,去而復返,恐怕又是出了什麼事了…忍不住忐忑,我如今養成了個習慣,什麼事都會從各個角度做不同的分析,以確保處理的全面,無漏洞。累的腦仁兒疼。
果然,眼前的七國公使的聯名文書證實了我的猜想。
以法國為首的七國公使向總理衙門強烈抗議,要求懲辦肇事者,賠償損失,並要求處死相關的瀆職官員。否則,將,先化天津為焦土,後攻入北京城…
沒有別人,我不掩飾自己的心煩,無力的問奕訢“該怎麼辦?”
“一會我親自去見各國公使,先把他們穩住,許諾查明真相,給他們一個交代,總之一定得保持和局,我們經不起任何戰爭了。”他如實分析道。
我認同的點頭,“你去安排吧,給曾國藩的諭旨發了嗎?”
“剛剛發出,午後他便能收到。”
“我們通訊太滯後了,西方國內都已得到訊息,軍艦派到了家門口,我們還渾然不知,實在太被動。”
“我最近也在想,應該發展電報了,早一步得到訊息,就能早一步想辦法應對。”
“嗯”
“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凡事有我呢”
我笑著答應。他也笑了笑,轉身離去。
還好,有他在,我想。
“娘娘”安德海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我猛的回過神,還來不及收回臉上的笑容。“什麼事”
“一等恪靖伯左宗棠乾清殿外求見”安德海見我心情好,說話也有了底氣。
“不見”我沒好氣的對安德海,“回儲秀宮”
左宗棠是愛國良將,但如今卻不是爭強好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