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咬牙挺直了腰身,面對他,決然而無悔
他的近身侍衛見容一見,大喊了聲:“殿下。”一群人就要衝上前來。
可就在這時,車下忽有一人翻上車去,一指點中了李繼遷穴道,手中匕首架在了李繼遷的脖頸,刀光凜冽,霎那生寒,那人黑衣蒙面,只留一雙眼睛,似乎和耶律斜軫是一夥的,卻不知何時藏身在車下。
可一看清他手中拿著的那把短劍,我不僅微微怔愣,會是他嗎?
那把短劍,是在蘇州時,饒送給我的,因為是我做的,所以我一見便知。後來我從蘇州離開時走得匆忙,忘記帶走了,如今竟握在這黑衣人手裡,他會是饒嗎?
只聽那黑衣人啞聲喝道:“全都放下箭,否則你們的殿下立刻畢命與此!”
聲音聽不出來是他。
牆上的箭已停,此刻耶律斜軫一行人,只剩負傷的耶律斜軫一人橫刀而立,在場所有人都注視著車上二人,耶律斜軫快速衝向了我,在旁侍衛就要拔刀而上,可黑衣人一身怒喝,所有侍衛都不敢亂動。
“放下手中兵刃,否則……”他微一用力,李繼遷脖頸上便出了一條紅痕。
四周侍衛雖然猶豫,但也只有紛紛放下手中兵刃。
耶律斜軫快速奔至我身邊,把我緊緊摟入懷中。猶如當年,遭遇狼群時我埋首在他溫熱的胸口處,此時,他渾身的血腥氣息一點也不令我討厭,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反而讓我心安。
他喚著我:“小花兒……”
“嗯!”我應了一聲,卻早已淚流滿面。
天下只有他一個人會叫我小花兒。
這一刻落入他的懷抱,才驀然發現,思念早已如雜草般瘋長,再也忍不住的熱淚盈眶,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間,不願放手……不再放手!
他來救我了,又一次,他來救我!
那日離開時,我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車上的二人,藉著火光,隱約中,我看到李繼遷清冷絕望的目光,怨怒地望著我離去的方向,無論距離多遠,我彷彿仍能感受到他望著我,即怨且恨……
他被點了穴道無法動彈也無法說話,但那一雙眼睛,如芒刺在背,令我走得很不安,他的情,我終是負擔不起。
而黑衣男子眼中在我回望的一瞬間流露出來的溫柔,卻令我一驚,是他,真的是他,一句彷彿在夢中聽見的話,此刻忽然浮現在腦海中:你要幸福……e
馬兒漸漸跑遠了,可忍不住的,我又一次回頭,卻突然看到,黑衣人揮起了匕首,刺向了車上的李繼遷的胸口,黑衣人瞬間放開李繼遷,飛身而走,李繼遷向後倒下,所有侍衛慌亂的一擁而上……,馬兒轉彎,再也看不見了……
耶律斜軫騎馬確實比我出色,在城中兜兜轉轉依舊速度不減。
我二人同騎,他在前馭馬前行,我在他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身,埋首在他的脊背上,試圖用他身體的溫暖來緩和我的心,填補我對李繼遷那不受控制的愧疚。
此時此刻,我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可內心的愧疚卻怎樣也無法平息,我越努力的想讓自己不要去想,卻想到的越多,尤其是金簪射入他體內時他的眼神,反覆出現在我腦中,我越壓抑它反而越來越清晰,隱隱的,我的心竟開始痛了……
金簪射入他身體時,我可以想象他有多怨恨我……
在金簪離手的那一刻,或許我真的想與他玉石俱焚,可下意識的,金簪射的是他右胸,而非致命的左胸,或許,我還是不夠狠……
可如今,不知道饒有沒有真的對他下了殺手,因為那把匕首另有玄機。
李繼遷並沒有死,我安慰著自己,試圖讓自己鎮定,卻似乎只是徒勞。
此時城門已關,要出門已是不能,再說耶率斜軫帶著我這個負累,真要闖出去談何容易。可這裡是李繼遷的地盤,我們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當務之急,是我們必須想方設法儘快地逃出城去,可我們如何逃呢?
西夏京城守備森嚴,又出了此等大事,現下想出城去,幾乎是難如登天。
我們的馬在四周繞了一圈,來到一處僻靜的小巷內停下。
耶率斜軫學著貓叫向牆內叫了三聲,小巷高高的圍牆上出現了一個梯子,這戲碼真是熟悉,想當年我每次入府都是用這種方法,耶率斜軫或許知道我此刻的想法,回頭衝我咧嘴一笑。
我看到此刻他輕鬆促狹的笑容,也想回以一笑,可嘴角掙扎了一番,卻見他原本的笑容漸漸僵在臉上,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笑容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