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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問一句關於耶律斜珍的事,卻在大婚的前兩天,李繼遷無意中向我提了一句,耶律斜珍已經被他派人押送回了遼國。他說這句話時,我指尖微微顫抖卻表情淡漠,我知道這樣淡漠的表情在他看來反而是心虛刻意的掩飾,但我只能做到這種地步,我實在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他。只覺胸口被什麼東西堵著,那一刻,方才真正體會眼前秋天滿園的落葉,那種無奈悵然的蕭瑟。
他將披風搭在我肩頭,擁住了我,我怔怔的看著一片片發黃的樹葉被風吹落,心頭酸澀,思緒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彷彿回到我的家園我的故土,那裡有兒時的歡笑,有衣娃,有母親……
有些事情,其實我們三人心中都清楚,我亦知道,以遼國和西夏現今的厲害關係,他不能輕易殺了耶律斜珍,但皮肉之苦卻是免不了的,不知驕傲如他,受了怎樣的折磨和苦楚。
我與他的婚禮如期舉行,大婚過後,我已是名副其實的西夏國母,他的皇后了,但那日之事始終暗伏在他和我的心底,不曾被抹去,因為我們都絕口不提。
那日我在屋內小睡,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朦朧間,我聽到有人說:“你聽說了嗎?後面的池塘晚上總鬧鬼。”
另一人小聲問道:“真的?”
那人道:“當然是真的,你知道嗎?皇后以前的隨嫁婢女烏里珍就是死在那個池塘邊的,她其實是被人推進河裡害死的,死後不能瞑目,變成厲鬼在那裡徘徊不去。”
另一人道:“你竟胡說,不是說她失足落水而死嗎?你又沒看見她是被人害死的。”
那人似乎想刻意壓低聲音,可聲音卻反而變得更為尖銳:“誰說我沒看見,是我親眼所見!”
另一人問道:“真的?那你可看清了是誰害死的她?”
那人激動的說道:“是侍衛長的人。”
我突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直直的盯住床頂!翻身而起推開房門,卻未見一人在外。我握緊了雙拳,一股壓在心底的怒火險些忍不住就要爆發出來,可終究還是強忍了下去。
夜晚,我來到李繼遷的寢殿之外,揮退了所有的侍衛和下人,緩步走進了殿去。殿內燈火通明,他仍未就寢,內殿傳來說話聲,我靜靜的站立在外殿,未發出任何響聲。
內殿傳來李繼遷的聲音:“朕聽說,宮裡最近有傳言說後面的池塘晚上鬧鬼。”
侍衛見容回道:“臣這就去處理。”
李繼遷道:“不許讓皇后知道此事。”
見容回道:“是。”
侍衛長見容走了出來,意外的看見了我,面上一閃而過驚詫,稍縱即逝,忙上前向我請安。我垂目看著跪在地上的他,一種從未有過的恨意充斥胸口,我咬了咬呀,聲音平靜的道:“下去吧。”
見容不慌不忙的回道:“是,臣告退。”
見容退出殿外,我一抬眼,看見李繼遷站在我面前。那一刻我還來不及收回眼底對見容的恨和怒。李繼遷目光幽深的看著我,我本想淡然面對,卻終究側過了目光。
那一晚,我與他同床異夢。忽然覺得這個我已經呆了一年多的地方越來越陌生得令我害怕。我知道他與我一樣沒有睡著,寂靜中,我淡淡的問道:“我問你一件事,你能不能不騙我,與我說實話?”
他起初沒有回應,過了許久方道:“你問。”
我鼓起勇氣衝口而出,道:“烏里珍到底是怎麼死的?”那一刻彷彿有一個答案要將我擊垮,我必須從他嘴裡得到答案,我看著他,等待他的答案,告訴自己無論他說什麼我都願意相信,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到他一如既往幽深的目光,許久之後聽他說道:“她是我命人推入河裡淹死的。”
那晚之後,我沒有和李繼遷說過一句話,這時恰逢邊疆戰火重燃,宋又再次糾結大軍出現在西夏和遼國邊境,李繼遷雖然每日仍來看我,但已無暇他顧,半月後,我把饒給我的金片掛在了胸前。看著這個金片,彷彿是自己年少時曾經相信的童話,而今這般歲月,我卻仍然相信這個童話。
三日後,我見到了饒。
饒告訴我,因我要與李繼遷結婚,耶律斜珍偷偷潛入西夏想要進宮見我一面,在收買宮中之人時被寧妃的哥哥見容察覺,告訴了他的妹妹寧妃,寧妃收買了我的侍女,那晚將我用迷藥迷昏,又藉助他哥哥見容的勢力將我運出宮去,偷偷放在耶律斜珍的門外,寧妃本欲除我,卻沒想到事情另有發展。
半月後,李繼遷披掛出征,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