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茶之人,深諳此道,稍作講解三人便已瞭然。
“原來茶與藝還可如此協和,我等險些成了井底之蛙。”太子神色親和了不少,以茶觀人,便可識人,有如此技藝,該是何等七竅玲瓏的人兒。
想來也是自己多慮了,整日躋身朝堂之上,習慣了猜忌防衛,處處堤防的生活,早已放淡親情。
如今驚醒,這是他流亡在外十年歸來的親妹,未沾塵世未染凡塵,如何就將她與那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相提並論了呢。
想到此,層層偽裝包裹的保護色開始鬆動,心底難得的柔軟被觸動,一發不可收拾的蔓延開來。若是沒有當年的擄劫,她如今該是他們最寵愛的妹妹才是。一時間太子感慨萬千,眼神柔和了不少。
瑞王與太子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與自己相似的神情,頓時瞭然,相視一笑後都嘴角含笑的淡淡注視著麒諾。
心底蔓延的舒暢坦蕩讓徽王神情一片輕鬆自然,沒想到原來茶還能喝出此等心境和味道,彷彿能驅散心裡所有的不愉快,渾身奔騰著一股莫名的愉悅。徽王神情有些鬆動,換了一種心境看麒諾,結論跟剛才已天差地別。
麒諾淡淡掃了一眼眾人表情,繼續低頭泡茶,嘴角又上揚了一點,看來這壺茶確實喝出些滋味來了。
這茶是叫“煙雲了”,但這茶葉中麒諾加了點別的。一味名為季悅草的草藥,是製作劇毒春藥“魑魅chimei”的一味毒草,有讓人心情興奮愉悅的功效,同時,還能讓中毒之人對面前異性產生依賴信任的傾心之感,雖不強烈,但足夠麒諾利用便可。喝她林麒諾親手泡的茶,是要有代價的。
若非如此,此三人隱藏如此之深,怎會那麼容易情緒鬆動。
這三人是南朝朝主登基之前便出生的子嗣,也是為數不多見過年幼時的麒諾之人。在她自己的勢力成型之前,這些人對她來說是極其有價值的棋子,暫時也是她在這宮圍中的保護傘。
麒諾從來不是君子,但也不枉做小人,今日對他們用毒是別有用心,也是實屬無奈,就當欠他們的,她林麒諾遲早會還給他們。她不喜歡欠人人情,若非情勢所迫,她也無需欠他人人情。
“今日可是怪我太殘忍?”話題轉變的太快,三位皇子執起杯盞的動作微微一頓。
麒諾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淡淡開口,似是在訴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一個流亡十年歸來的掛名公主,能倚仗的除了朝主的恩賜,一無所有,任何人都敢來試探,揣測,下一步會如何?聖寵之下都有人敢如此肆意妄為,若是朝主這股思女的勁頭一過,又會如何?”麒諾絕美的臉上,是不符合年齡的淡漠和微微蒼涼。
對於麒諾透徹坦白毫不掩飾的言語,三位皇子到也沒覺得詫異,畢竟,她說的是事實。世態炎涼,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更是如此,無權無勢,空有身份又如何,就連這宮中最卑賤的奴才,也能隨意欺凌侮辱。
“我本不願傷人,可別人處處算計,我若退讓,別人便以為我好欺負。如此一來,這宮中如何還有我的容身之處。我若不狠,別人就會對我狠,那今日被折磨的遲早會是我。”麒諾神態閒閒,依然一副隨性悠然的樣子,動作嫻熟優美的給面前眾人斟滿茶。看著面前眾人陷入沉思的神態,繼續道。
“今日之事,無論是誰授意,我都不再追究,僅此一次,絕無下回。”語氣瞬間一冷,周圍三人都能感覺到那話語裡透出的壓力和寒氣。
麒諾說完,太子剛要開口辯解,麒諾突然開口。
“十年未見,既然她不信我,多說無益。”麒諾又恢復剛才的雲淡風輕,語氣淡淡道。卻讓太子想開口的話瞬間哽在喉中,如何都無法開口。
瑞王和徽王確是微微一怔,知道她口中的“她”就是皇后,卻也找不到話語反駁。
確實,如今沒有任何證據,多說無益。
“主子,陳公公來了。”
靑戈看著門口跑來的身影,上前一步對著麒諾輕輕說道。
麒諾瞟了一眼樓下急急趕來的陳公公,並未理會。
陳公公在丫鬟帶領下上樓。微微對太子和眾王爺行禮之後,對著麒諾道:“皇上要老奴來請太子、王爺和公主殿下去蒼穹宮用膳。”
麒諾低頭喝茶,並未回話。陳公公的到來打破了眾人間微妙的氣氛,將他們的心思拉回現實。
太子剛要回話,見麒諾不言語,對陳公公的到來視而不見,一陣疑惑,便也不急著開口,只靜靜品著茶,靜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