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雙翼機,一架是日本96式轟炸機。
何紹之殺了奧田喜久司。
用這樣慘烈的方式。
在開戰之初,何紹之就已經負傷,整個過程中,他在不停流血,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自己失血過多休克墜機身亡,要麼和對方同歸於盡。
林方愚並不清楚,何紹之到底是怎樣在最後一刻都保持著這樣的冷靜清醒。他幾乎能想象得出來,面色蒼白神情冷淡的何紹之,就像他一貫的那樣,仔細地計算風力、速度、角度和軌道,就像他在講臺上那樣,然後加足馬力,擁抱死亡,就像他們預想的那樣。
林方愚恍惚間想起自己在學校時演文明戲,他們看過了劇本,知道了結局,卻還是要一板一眼地演完。
他也得演完。
而現在,他終於迎來謝幕的時刻。
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已是臨近午夜。
鞭炮聲響起,愈來愈急,漸漸連成一片,不知從哪裡傳來陣陣新年鍾聲倒數的歡笑喧騰,襯得病房內更形寂寥。
司徒雪漪就坐在床邊,澄澈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他向他笑了笑,又握了握他們交疊在一起的手。
“四!三!二!一──”
“方愚?”司徒雪漪聲音有點顫抖,他叫了他一聲,隨即被鞭炮和歡呼聲掩蓋。
停電了。燈光全部熄滅。
一隻巨大的禮花在窗外爆炸,淡而明亮的粉紫映徹夜空。
歡呼聲更大,幾乎要掀翻天花板。
司徒雪漪摸著黑想要找到手電,卻只找到了蠟燭和火柴。火柴受了點潮,他劃了好幾根才點燃蠟燭。
可是不知為何,蠟燭剛剛點燃,隨即又熄滅了。明明關著窗子,卻好像不知從何處來了一陣風,倏地吹滅燭火。
嫋嫋青煙在黑暗中升騰。
人們還在鼓掌歡笑。
窗外的煙花一顆接一顆地綻放。
這舉世歡騰的除夕夜。
他握住林方愚漸漸冰冷的再無反應的手,靜靜抽完一支菸。
……2015年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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