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好像是赴一個跳舞會。
蘇白站起身,提槍走出去,外面是秋天正午酷烈慘白的日光。
他就這樣融進一片陽光中。
然後他的回憶就終止了。
停留在腦海的,不過是摔碎的眼鏡片和在地上漫延橫流的大片血汙。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觸控死亡。
那是當初北伐東征尚未有過的無奈與恐懼,悲壯與哀傷。
撈刀河是第二次。
他和秋素節背靠背坐在地上,懷裡緊緊摟著步槍,戰事稍歇,這一波攻擊的結束,預示著下一波更猛烈的攻擊,而他們這一支孤軍,將要地久天長地拼下去,直到最後一人,最後一彈。
出生入死多少次,雪漪自己都記不清了,但這次,他尚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何其幸運。
三臺軍部、戰區司令部和重慶的電報機同時發報。
這是最後一封了。人人都明白。
秋素節在他身後,一字一頓地口述電報,在靜夜中分外明晰。聲音清越,朗然軒昂,他依舊鬥志滿懷。秋素節是純粹的軍人,死亡於他,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是光榮,是理想,是孜孜以求的願景。
雪漪又想起去年,謝篆站在紫金山巔,負手而立,大衣的下襬被寒風捲起,他開著玩笑,一手指著腳下的紫金山說:是處青山可埋骨。
雪漪當時的心中就生出不祥來。
他果然死在金陵城下。
那麼,秋素節呢?自己呢?
雪漪強迫自己將思緒撤回來。天要亮了,一兩聲爆炸傳來,新一輪的進攻又開始了。
就這樣令人疲憊到麻木,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雪漪時不時就撫摸著腰間的勃朗寧,目光遙遙注視著不遠處的秋素節。
當他們幾乎以為自己就要死在絕境中的時候,轉機乍現。從南邊來的增援部隊終於趕到,外圍的部隊也突圍進來,戰場局勢被徹底改變。
雪漪又摸了摸腰間的槍,心想,連這樣的情況,我們都能活下來,可見,以後也是一直要這樣活下去的了。
這是一次毫無疑問的大勝利。秋素節成了萬眾矚目的英雄。
數年轉瞬而逝,戰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