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恍惚狀態,似乎沒有留意這個小意外。
到了教堂,招待員讓我們坐在前排,但我們還是選擇了坐在後面,這樣方便離開。我們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丹爾很聽話地入座了,一直不聲不響。儀式開始了,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丹爾專心致志地聽著牧師的話,我們似乎與平常家庭沒什麼區別。正當牧師要給那個孩子頭上塗油時,丹爾似乎突然“清醒”過來,用他最大的聲音說了一聲“靠”。說一遍好像覺得不過癮,又繼續連喊幾聲“靠!靠”,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傑米趕忙抱起他匆忙地跑出去,我尷尬地低下頭,雖然也有點忍俊不禁。
在墓地,傑米試著把丹爾的注意力轉移到樹上,他卻很執著。教堂裡,牧師的講話中不時穿插著丹爾的“靠”。儀式結束後,我們回到卡羅林和莫里斯的家,出於尊重和禮貌,大家都對此閉口不提。
我們“安全地”熬過了這一關,事後我們大笑了一場。但同時我們也意識到,丹爾有著自閉症的另一症狀: 回聲性語言。他會在某個時間即刻重複一個他剛聽到的詞或短語,甚至在幾周後突然無意間想起, 以他聽到的口吻不斷重複。
在週一的課上,他對汽車和火車的興趣幫他慢慢適應了這個環境,工作人員建議讓他也參加週二的課。遺憾的是,他不接受。工作人員在筆記中記錄,由於丹爾年齡小,理解能力弱,當他的看護有點累人。她們決定,等暑假後丹爾稍微大點時,就可以參加學前語言機構一週四天早晨的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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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般的夏天(4)
與此同時,儘管我請求了多次,心理醫生本人也在筆記中承認中斷課程可能會讓丹爾的情況倒退,但在這個班六月末至八月中旬停課期間,我們找不到類似的託兒所臨時替換。我很清楚心理醫生的意思,這也是我千方百計想要尋求支援和幫助的原因。
除此之外,我也需要有個自我調節和休息的時間。從一月份把他放到那個班開始,丹爾一週大概有十個小時可以在學前語言機構接受教育,讓我也有了片刻的喘氣機會。可是現在,我卻要獨自一人撐過這個漫長的暑假。
我夜以繼日地掙扎著,嘗試將我從斯楚安學校學來的知識付諸實踐,但丹爾的回應還是少得可憐。我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讓丹爾學到他在託兒所時,跟同齡人在一起時學到的東西。對他一對一的教育已經達到飽和,卻收效甚微。更糟的是,沒有託兒所那邊看護支援的這幾個月,我的體力、精神和情緒肯定會全線透支。如果不是還要工作,讓我有離開丹爾休息片刻、補充睡眠的時間,我絕對不可能撐過這個“地獄般的夏天”(我和傑米現在還是這樣稱這段非常時期)。
在很大程度上,搬家也放大了我們所面臨的問題。我們找到了肯購買位於洛克斯堡街公寓的買主,終於擺脫了昏昏噩噩的幾十階樓梯,買了格洛克鎮上的一座老式大別墅。
別墅位於繁華的阿什頓路邊,對面有公交車站,上、下班,出門都很方便。這個別墅最誘人的地方還是周邊美麗的風景。寬闊的克萊德河穿過這條公路,往屋裡望去,似乎我們就住在河邊。丹爾喜歡沿著河岸跑,往河裡扔鵝卵石。
搬家的那天,傑米的父母來照看丹爾。麥琪外婆和喬治外公幫助我們收拾東西。我們神速地搬進了新別墅,屋裡到處堆滿了沒拆封的大黑袋和盒子。
晚上,丹爾一回來就跑進客廳的大窗邊,很“有氣勢”地宣佈他對這扇窗戶的所有權。從這裡可以欣賞到克萊德河的全景,每隔半小時,河面上就會有遊艇、郵輪駛過,河上的立交橋上總有汽車長龍、卡車以及時不時的救護車開過。丹爾用一種特殊的視角觀察這些交通工具。
送吉米和桃麗絲離開後,我讓傑米去看一下丹爾。一會兒,他搖著頭回來,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什麼事情讓你這樣啊?”我問他。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神秘一笑,跟著我一起上了樓梯。
眼前的場景:一大排小汽車從屋前一直排到屋後。丹爾還從一個開啟了的袋子裡找出了我的隔膜帽當“鐵軌”,擠了一段凝膠當“火車”。我也不禁笑了起來,轉身準備離開。傑米回過頭對丹爾說:“兒子,你好好享受樂趣,我們是無福消受了。”
傑米的話確實風趣,丹爾玩“汽車”的想象力有了進步,這是有“代價”的。由於丹爾的特殊情況,以及我們長時間的身心疲憊,屬於“我和傑米”的時間完全成為過去式。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知道傑米明白丹爾現在是我們婚姻的主軸,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