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蔣立言感到胸腹裡有一隻大手猛烈地一攪,五臟六腑都擠到半邊兒去了。擠著,堵著;而另半邊兒空空蕩蕩,好象有幾隻小手揮舞著,沒抓沒撓。他的嘴張了張,舌頭卻僵死得象一片木屑;雖然沒有毛骨悚然,但腦門上也一下子佈滿了冷汗。
第九章
那些字猶如刻寫在陳玲的淚上;他感到熱了,對,是通身暖融融的那種,為在別處走著或幹著什麼的陳玲,為在屋裡坐著的自己,為不在一起時兩人之間相互的牽掛。幸福不是說的,也不是寫的和畫的;而且它不是隨時能來、永久不去,正因為如此,幸福才能成其為幸福。
第十章
“變態?到現在你這麼文縐縐的,有什麼用啊?在這世界上,你得到任何一樣東西,都會失去一些別的東西,這就叫代價。你無非是需要錢,不妨明說了,省的大家在一起時雲山霧罩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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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雪》 第一章(1)
秋天了,所有的葉子都走向腐敗。
——題記
第一章
1、
睡得正沉的蔣立言被一陣兒敲門聲震醒,同時聽見陳秋田在外面說:
“老蔣,都幾點了,你還不醒?十五分鐘後到會議室開會。”
蔣立言忽得坐起身子,伸手去抓放在桌子上的長褲,忙亂中不忘推了身邊的陳玲一下。門外沒有了聲響,陳秋田走了,而陳玲沒有醒過來。被嚇得一跳的蔣立言才定住神,看看手腕上的表,兩點過十分了。兩點上班的單位,正事兒往往兩點半才開始,陳秋田也是剛來。他不忙穿衣,扭臉看陳玲:陳玲舒展著身子睡著,臉蛋紅撲撲的,有一縷光線從窗簾的縫裡射進來,斜照著她的額,眉頭微微皺著,上面有細小的汗。他不推了,用右手食指抵住陳玲的一個|乳頭,輕輕地旋。沒有反應,還是沒有反應。他放棄了,套上褲子和襯衫,窄窄地拉開屋門擠了出去,又“砰”地推進一句話來:
“我走了!”
蔣立言不擔心穿著“三點式”睡在床上的陳玲。甭看你在屋裡翻身倒過兒、稀里嘩啦她不醒,等你一走,屋子裡一清靜了,她立馬兒就睜眼,這女人——哦不,她還是二十二歲的未婚少女呢——兼有著婦人的迷糊與少女的機警。
蔣立言的宿舍在這座樓的頂層——三樓,市文聯辦公區是一、二樓。一出門兒,仲春的陽光如夏日般白亮地晃他那戴著“博士倫”的眼,他使勁眨了眨,澀得不行,看不清樓下的人。他先在走廊東側的水龍頭下暢快地洗了一把臉,然後雙腿軟軟地走下樓。
“關門兒!關門兒!”擦肩而過的陳秋田指著他的褲子說。他“哦哦”著急忙拉上拉鍊兒,側目一瞧會議室,又拉住匆匆的陳秋田問:
()
“今天什麼會啊,怎麼這麼多人?”
“你不知道嗎?地、市文聯合並。哦,前幾天你不在。我得拿發言稿,王主席等著呢!”
原來如此。這個訊息蔣立言也聽說過,現在大刮合併風,幾個學院合成一個大學,地委合到市委,這麼一合,兩套班子成了一套班子,人丁興旺啊!一進門兒,把蔣立言嚇了一跳,會議室裡已坐滿了人。正座上坐了文聯的領導,宣傳部江副部長也來了,門一響,投過來一片明亮的目光。他把頭一低,想溜到後面幾位男同事那裡去,不料王主席笑道:
“才睡醒吧小蔣,頭髮還亂著呢!”
這老頭兒!分明是在等著什麼,沒話找話說,卻偏以一種慈愛、關懷的口氣。
蔣立言只是“嘿嘿”,孰料還沒走到安全地帶,已坐在那裡的阿貴(此人寫詩,這是筆名)冒了一句:
“嘿!老蔣,這邊兒有座!”
很多人笑了,一片明亮的目光尾追過來,蔣立言“嗤溜”一聲,沒進黑腦袋之中。
過了一會兒,阿貴抻抻蔣立言的衣角,示意他看前面。這樣,一個頗秀氣的側影進入蔣立言的眼中,他正想“透視”一番,那人側了側臉。
面容清麗,目光明亮。
2、
蔣立言明白了那一片目光中的明亮,自己推門而入時的尷尬中,眾人投過來的目光,都是灰暗而平常的,只有一個人的目光是明亮的,而這一個人的明亮帶著大夥的都明亮起來。鏡子般光燦燦。蔣立言知道鏡子的明亮不足以修飾那種明亮,就象用目光明亮讚譽一位女性一樣不合適。但她卻是以一雙“明亮”的眼震住了蔣立言,也###眸善睞一詞更為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