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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手一搓,憑空裡燃起了一團火光,紙箋化成了灰燼。然後,他對著門外的弟弟淡淡道:“回去告訴父親,我知道了。”“那麼,大哥,我告退了。你好好休息。”門外,少年的聲音,似乎永遠都帶著歡快和欣悅。

聽姐妹們說起,二公子近來有了心上人,難怪連說話都帶著笑影。

謝少淵靜靜站在黑暗中,許久不動,忽然,輕輕笑了起來:“弟弟?弟弟!……哈哈哈哈!幽草,從小到大,你知道我見過他幾面?”“只有兩次!”“我自己的親弟弟,我居然只見過他……兩次。”他笑得很突然,在漆黑寂靜的大房子裡,如同幽靈般的迴響。

幽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一直以來,她和其他下人們一樣,都知道這一家人之間奇怪的狀況,但是,卻無從問起——只知道,從來,老爺就把大少爺和二少爺分開來養大,幾乎不給兩個兄弟見面的機會。而大少爺似乎從小身體就不好,要頻繁的吃藥,也許因為這樣,久而久之,連性格都變得很孤僻。

不僅是外人,有時候,甚至是她,都覺得少閣主……或許真的有些瘋狂。

許久許久,她才輕聲問:“少主……又要出遠門了嗎?”她知道,每一次接到紫色信箋以後,少主就要從鼎劍閣裡消失一段時間。

然後,在少主回到這個漆黑房間以後不久,江湖中都會有驚人的訊息傳來,說是有什麼武林大豪死去,或者有什麼門派被一夜間滅門。

那些名震一方的大俠的屍體,都是用一種極其殘忍的手法,被釘在大門的門楣上。

雪亮的利劍,搖晃的屍體,彷彿是下手的人在嘲笑著世間的一切。

那是瘋子做的事情。

劍妖公子。謝少淵。

鼎劍閣的少主沒有回答,忽然幽幽的問了一句:“據說……少卿他在外面遇見了一個女子,是嗎?”不等幽草回答,他自己復又奇異的笑了起來,轉身走向內堂,吩咐:“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再替我備上一把好劍,一爐龍涎香。”“是的。”仍然是那樣恭謹而溫良的,青衣侍女回答。

“……”走過了中堂,本是要一直入內的謝少淵忽然停了下來,返身回來,走到了幽草面前,停下。指尖聚力,“嗤”的一聲,隔空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有些遲疑地,伸手抬起侍女的臉,看著,不出一言。

許久,他皺了皺眉頭,問:“聽說你是孤兒?”幽草驀然抬頭,眼神忽然有些異樣,但是轉瞬又低下了頭,輕輕回答:“是的……幽草自小父母雙亡。倒是有個姐姐……可惜,七年前病死了。”“這樣啊……那麼,在這裡等我罷。”莫名的,第一次,少主居然問起了她的身世,沉吟了一下,忽然道:“如果十天後我不回來的話……你就去找餘總管,讓他給你重新安排個差使。然後——”他頓了一下,隨手一撥拉,桌子上的書卷器具掉了一地。

“把我用過的東西,都燒了。不要被那些人的手弄髒……”臉上仍然有那種孤獨的高潔,然而一邊說話,一邊不停的皺眉,眉間的皺紋變得有如刀刻。

幽草的臉色卻不自禁的蒼白下去,顫聲問:“少主……連你,也說這樣的話?難道,這一次老爺要你殺的人,比少主還厲害嗎?”“他?哈哈!……翻手為雲覆手雨,天下英雄他第一……”謝少淵轉身向深深的內堂走了過去,斷斷續續的長吟。

聽到了這句詩,幽草身子一晃,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恍惚。

翻雲覆雨手……武林盟主方天嵐。

老閣主,老閣主要少主去殺的……竟然是武林盟主方天嵐!

ACT…3… 疤痕

龍涎香馥郁的氣味充滿了黑暗的房間,幽草侍立在屏風後,聽到沉香木浴桶中時斷時續的水聲。

少主是個有潔癖的人……每次殺人前,沐浴和薰香,都是必不可少的。

這一次,他洗了很久。

——是否,那也表示著,這次要殺的人,是極端棘手的?

“幽草。”在她出神地看著窗外漸漸西沉的滿月的時候,忽然聽見“嘩啦”的水聲,似乎是少主已經沐浴完畢,從水中站起,喚她。

她連忙從屏風後轉出,抖開寢衣,從背後給他披上。

很奇怪,雖然是剛剛在熱水中沐浴過,少主的肌膚仍然是潮溼而冰冷。

如往常一樣,將白綢的長衫裹到身上,藉著依稀的月光,幽草下意識地伸手拉了一下他肩膀上有些起皺的衣衫。

她的手忽然停頓了,那個傷疤……她又碰到了那個傷疤!

記得兩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