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李佑慘無人道,女人方面更沒法比,太失面子了。
一邊想著爽歪歪的李佑,一邊唏噓自己確實不如網文主角。方應物走出了轅門。
方應石和兩個軍士連忙跟上。巡撫行轅的人倒是沒有攔著方應物,因為方應物獨身一人出去,家人行李都仍在住處。一看就不可能是逃走的模樣,所以也就任由他出去逛了。
看到背後三個大漢當保鏢。方應物只有苦笑,雖然在陌生地方。但這安全感當真十足。應該沒有多少不長眼的會來欺負自己這外地人罷。
從巡撫行轅出來,並沒有上船,只是安步當車向西而去。因為方應物知道,姑蘇城最繁華的的地方都在西北。
穿越以來,他在淳安縣小地方住了將近一年,漸漸已經適應了百人小村、三里小城、人流稀少、平靜恬淡的生活。
猛然間了姑蘇城逛起來,還真是生出幾分新鮮,看到街面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密密麻麻的店鋪,感受著市井的喧囂,方應物找到了幾分上輩子城市生活的感覺。
這是公元一四七八年地球上最發達的城市,方應物親眼目睹之後,心裡做了個考據結論。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閶門這裡。穿過城門,外面卻又是一番更繁榮熱鬧的景象,沒有明顯的城內城外區別。嚴格來說,從閶門外一直到楓橋這條線路才是商業核心區。
過了五條河流匯聚之處的閶門外五龍橋,方應物看看已經是午時,便找地方吃飯。
恰好上塘河邊上有一處酒樓,是難得一見的三層建築,在周圍這片算是高點了。酒樓門楣上掛著“望遠樓”的招牌。
方應物登樓而上,一直到了第三層,看到臨著雕欄擺了一排桌椅,大小樣式不一,各自用屏風隔開,形成一個個的小空間。
方應物揀了一處坐下,對外面望了幾眼風光,便讓店家上酒,又點了幾盤實惠的菜餚。
同時他叫三個保鏢一同坐下,不過三人都搖了搖頭,誰也不肯落座。方應物也不強求,便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自斟自飲,倒也自得其樂。即便不能一醉解千愁,但暫時忘了煩惱也可以了。
結果他又想起了《奮鬥在新明朝》裡的李佑,那本書給他的印象太深了。現在身臨蘇州其境,難免會屢屢記起。
如果是李大官人單身臨窗喝酒,又被認出來,那麼想必在一刻鐘之內,就有附近的名妓美人蜂擁而至。甭管是賣身的還是賣藝的,估計到最後都是一個下場,既賣藝又賣身。
煩悶的時候,方應物居然發現自己有點羨慕那個李佑的無拘無束,或者說毫無底線,這指的是心靈上的、精神上的。
不知何時,背後屏風另一端也坐上了幾位客人。方應物這邊很安靜,結果屏風另一邊的話清清晰晰就能飄了過來。
一開始方應物並未在意,只是猜測另一邊也是讀書人。因為聽到他們不停的談論剛出榜沒多久的殿試結果。這這很正常,讀書人湊到一起不談談功名才是怪事。
但是過了一會兒。卻聽到那邊有人猛然拍案,引起了方應物注意。
“說起舉業。我家也忒可惜了!三年前乙未科,若不是商輅在殿試時妒賢嫉能,我家兄長也不會失去登頂機會!”
聽到有人叫出了商相公的姓名,方應物立刻又加倍注意起來。
然後便聽到另一人迎合著說:“是哩是哩,那商輅生怕令兄奪了三元,那可是真正的連中三元,這便要搶他的風頭,因而故意將令兄定為探花,這都是知道的。”
“確實遺恨終身。若令兄拿下了狀元,那就是真正的連中三元,比商輅的三元還要高。”
“我看還是商相公心懷嫉妒,憑藉首輔權勢壓下了令兄!不然令兄才華,怎會平白失去狀元!”
聽到有人詆譭商相公,作為淳安人,作為商相公半個弟子,方應物感到出離憤怒。
雖然那幾人說的沒頭沒尾,也沒說出一個人名。但他當即就猜到前因後果了。
這涉及到一個蘇州名人,那就是三年前的探花王鏊,此人在歷史上也是較有名氣的大臣,也是一個超一流的考試達人。
上一次科舉年。二十五六歲的王鏊先後奪下了南直隸鄉試解元和會試會元兩個第一,險些就成為另一個三元。
但是在最後一關殿試中,王鏊只是第三名探花。和連中三元的至高成就擦肩而過。
鄉試會試都是糊名,王鏊連奪第一名。但在相對最簡單的不糊名考試中卻只有第三,這就讓一些陰謀論者心裡產生了許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