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跟我完全沒有關係。”
“什麼事跟你有關係?”
“我只想幫我一個朋友找到他的女兒,一個曾經被人裝在箱子裡偷走的女孩子。”楚留香說“我相信她一定在這裡。”
廊外的春風溫柔如水,春水般溫柔的暮色也已漸漸降臨。
杜先生靜靜的看著瓶中白色山茶花,她的臉色看來也像那一朵朵有八片瓣的茶花一樣,純雅、清麗、蒼白,一片片、一瓣瓣、一重重疊在一起。
花瓣忽然散開了。
她的手指忽然輕輕一彈,花瓣就散開了,花雨繽紛,散亂在楚留香眼前,散亂了楚留香的眼。
她的兩根手指間已拈起了一根花技,花枝一抖,刺向楚留香的雙眼。
沒有人能形容她在這一瞬間使出的手法。
無法形容的輕巧,無法形容的優雅,無法形容的毒辣!
一種幾乎已接近完美的毒辣。
人間天上,或許也只有這麼樣一個女人才能使得出這種手法來。
楚留香的眼睛如果被刺瞎,也應該毫無怨言了。
因為他已經看見了這麼樣的一個女人,他這一生看見的已夠多。
白瓷的酒罈上用彩繪著二十朵牡丹。
這是真正的花雕,二十年陳的絕頂花雕,胡鐵花已盡一罈。
一罈已盡,還有一罈。
“你為什麼不再喝?”花姑媽間他,“你也應該知道能喝到這種酒是很難得的。”
“好酒難得,好友更難得。”
胡鐵花敞開了衣裙,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個花棚下一張石桌前的一個石凳上。
“要是那個老臭蟲知道有這麼樣兩罈好酒都被我喝光了,不活活氣死才怪,老臭蟲變成死臭蟲就不好玩了。”
“你要留一罈給他喝?”
“不是給他喝,是陪他喝,他喝酒雖然比倒酒還快,我也不饅,他喝半壇,我也不少喝一點。”胡鐵花開懷大笑,“所以他喝下半壇時,我已經喝了一罈半。”
花姑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他,又用一種很特別的聲音問,“可是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來呢?”
“他為什麼不會來?”
本來已經有幾分醉意的胡鐵花忽然又清醒了,一雙眼睛忽然又瞪得比牛鈴還大。
“我肯替你們做這件事,因為我知道這不是件壞事,要是我不能在五月初五之前把公主送到史天王那裡,那個史天王就一定會殺過來,就算你能擊退他,這一路上的老百姓的血也耍流成河了。”
胡鐵花厲聲道:“可是你只要敢動楚留香,我就先要把你們這個地方變成一條河,一條血流出來的河。。
花姑媽沒有說話。
她很少有不說話的時候,現在居然沒有說話,因為遠方忽然有一陣縹縹緲緲、幽幽柔柔的琴聲傳了過來,一種無論任何人聽見都會變得暫時說不出話的琴聲。
這種琴聲是不會讓人聽得太清楚的,就彷彿花開時的聲音一樣。
──一朵花開放時是不是也有聲音?有誰能聽得出那是什麼聲音?
──花落時是不是也有聲音?
花落無聲,腸斷亦無聲。
有聲卻是無聲,無聲又何嘗不是有聲,只不過通常都沒有人能聽得清而已。
花落時的聲音有時豈非也像是腸斷時一樣?
琴聲斷腸。
八重瓣的白色山茶花一片片飄落,飄落在光亮如鏡的檜木地板上。飄落在楚留香膝畔。
劍一般的花枝已刺在他的眉睫間,這一刺已是劍術中的精髓。
所有無法無相無情無義無命的劍法中的精髓。
這一劍已經是禮。
禪無情,禪無理,禪亦非禪。禪禮也是禪,非劍也是劍。
到了某一種境界時,非禪的禪可以令人悟道,非劍的劍也可以將人刺殺於一剎那間。
楚留香卻好像完全不明白。
他連動都沒有動,連眼睛都沒有眨,就好像完全不知道這根花枝能將他刺殺於剎那間。
一彈指間就已是六十剎那。
如果這根花技刺下去,那麼在一彈指間楚留香就已經死了六十試。
琴聲斷腸,天色漸暗。
花姑媽看胡鐵花,神情忽然變得異常溫柔,真的溫柔,從來都沒有人看見過的那麼溫柔。
“你醉了,你喝的本來就是醉人的酒,你本來就應該知道你會醉的。”
一陣風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