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相似的臉龐上,卻竟也是相同的——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
她咬牙,努力吸氣,試著平息心中的怒火,試著對小桂花糖的慘叫也——無動於衷——可是,可是,可是——
似銀蛇閃亮的細細皮鞭痛快淋漓地抽打在幼小的馬兒身上,道道的血痕在棗紅色的馬身上竟也是那樣的觸目驚心,漸漸微弱了的慘然嘶鳴,直覺投到她身上來的信任眼神——
她抬手,撥開關飛緊抓在自己臂上的手掌,不顧他的低喊,大步地跑了過去!
“小姐!馬兒雖是牲畜,卻也是一條生命!請小姐高抬貴手,饒過它吧!”張開雙臂,她鳳眼微斂,身軀也恭敬地彎起,垂首,她卑謙地求情。
“你是個什麼東西?”出身尊榮的高貴嬌娃暫時頓住高舉的馬鞭,姿態高傲地睨著她卑微的身形,嬌嫩的嗓音吐出的卻是極不屑的冷嗤,“這裡是我騰嶽哥的府邸,連他尚且都不說什麼,哪裡論到你這個賤婢在這裡指手畫腳?與我滾開!”
“奴婢自然不敢汙了小姐您的貴眼,可這小馬卻是奴婢所有的,倘若小姐厭煩它了,奴婢將它趕快的牽走也就——”
銀光閃過,啪地一聲響,她還沒等反應過來,左頰上火燎的刺痛已傳入了腦海深處!
她怔了下,眼角瞄到了一旁的關飛正在焦急地與她舉手示意,她不理,只慢慢抬起頭,清亮的鳳眼直直看向揚揚得意的高貴嬌娃,淡淡地道:“小姐消氣了嗎?奴婢可以將馬牽走了嗎?”
“你這個賤婢!”手中的馬鞭再次高高舉起,高貴嬌娃顯然更是火大了。
她卻依然不躲不閃,雙臂照舊展開護在小馬的身前,清亮的風眼依舊直直看著這驕縱的少女。
“找死!”馬鞭帶著銀輝,朝著她的臉又狠狠揮了過來!
不知誰喊了她的名字,她卻不理,依然不閃不躲,直直地看著邡馬鞭朝著自己揮過——
而後,在鞭尾掃到她面龐的前一瞬,鞭尾被突然伸來的一隻手緊緊地抓了住。
“騰嶽哥!”嬌娃嗔怪地跺起了精緻的小馬靴。
“翠亭,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我不!我同哥哥告過假了,他說我可以住在你這裡的!”
“我等一下正要去找表兄,你如果樂意住我這裡,我就不奉陪——”
“騰嶽哥!你非要趕我走才開心嗎?”嬌娃嘟起嬌麗的小臉,鬆開了手中的馬鞭,拿小指斜斜一指關騰嶽身後被擋住了的女子,嬌聲道:“那好,你與我狠狠地鞭這個賤婢一頓,我就爽快地跟你回去!”
“你不是已經打過了?”關騰嶽微皺了墨眉,沉了沉臉色,“你不是也說了,這裡到底是我的府邸,就算給我一個薄面,你就饒了她吧,如論怎樣她都是我的人。”
“不過一個賤婢罷了,騰嶽哥你何必這麼護著她?”
但嬌娃還是懂得看人臉色,知道凡事該適可而止的道理,遂撒嬌般地拉住關騰嶽的手臂,笑盈盈地道:“那好,看在騰嶽哥的面子上,我就放這賤婢一次,不過若再如此的膽敢與我不敬,看我不拿鞭子抽死她!”
“你是誰,哪一個敢惹你生氣?”淡笑了下,關騰嶽道:“好了,你今天也玩盡興了,可以讓我送你回去了嗎?大哥他們也正在等你一起走呢。”
“好啊,我也很久不曾去騰嶽哥爹孃那裡走動了呢,天還早,我順便去拜見了騰嶽哥的爹孃,再回去好了。”
眼珠一轉,她又指向踉蹌發抖的小棗紅馬,“這馬雖然長得難看,可我也算看著順眼,就與我牽回去吧!”
“翠亭,你若真的喜歡小馬,我倒還有幾匹,等改日我親自挑選最好的一匹送去給你,好不好?這匹馬你也看到了,脾氣暴躁,還沒讓人好好調教過,你要它做什麼?”暗自再皺下眉頭,關騰嶽和顏悅色地主動拉起嬌娃的纖纖玉手,舉步要走。
“我不!我就要這一匹!”嬌娃卻將腳釘在原地,說什麼也不肯移動,“就因為它還沒給人好好調教過我才要呢,我那些調教過的馬都太沒意思了!”
“翠亭!”
“騰嶽哥,一句話,你給不給吧?你若不給,我就回去向母親哥哥說去,說你好小氣,看不起人,連一頭畜生也捨不得給人家!”
“你——算了,你喜歡——我給你了,行了吧!”
嬌娃歡呼了聲,輕揮玉手,讓侍侯的奴僕前來牽馬。
一道矮小的身影卻挺胸在小馬身前攔著,冷冷地看向前來牽馬的人,不肯移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