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在想一件事,”雅尼克說,“我是玩重金屬的,我想要以後出名,我不可能唱一輩子的酒吧和夜總會。再說,羅傑和讓,他們兩個也不想要委曲求全,所以我,所以我…… ……如果扎斯不同意這個星期二晚上的主意,那麼我們就不在那裡演出了。”
因此對於雅尼克,我最初是很有一些欣賞和感激之情的。他並沒有為我做任何事情,但是他尊重我的熱心和努力,當我與扎斯先生談判破裂的時候,他沒有再去“蘭多”演出,而是堅持了我的建議,與扎斯先生對峙。不僅僅是我,他的同伴羅傑和讓也都非常欣賞這個決定,他們認為這才是搖滾樂手應該有的脾氣和風骨,這才是gitan。
樂隊與“蘭多”夜總會及其老闆扎斯僵持了一個星期左右,他們一直都沒有回去演出,期間雅尼克開始創作新的歌曲,我得說,他非常的有才華,他順手扒拉出來的幾個音符都讓人喜歡。但是每天,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有片刻發呆,我不明就裡,還以為他是病了,勸他去看看醫生。他說沒事沒事,我也就沒再當一回事了。
過了一個星期,扎斯給雅尼克打了電話。這場對抗終於結束。老闆同意,下一個週二安排他們專場演出的機會,俱樂部可以負責宣傳,但是這個過程中產生的費用要由樂隊負擔。
扎斯跟雅尼克在電話裡談條件時,我就在旁邊聽著,他說到這裡,我馬上把字寫到紙片上讓他看,讓他告訴扎斯:“可以分擔費用,但是當天晚上酒水的利潤,我們要十分之一。”
扎斯在電話裡計算了一會兒之後說:“百分之五。”
雅尼克念我在紙上寫的數字:“百分之八。”
扎斯同意了。
雅尼克放下電話看了我半天:“你可真是厲害啊。”
我聳聳肩膀:“跟他只有錢的關係,得計算到每一分錢上面去。”
那個成功的星期二的晚上,除去開銷,雅尼克他們賺到了一萬二千歐元。
他們給了我一千歐元作為感謝,兩張五百塊的票子,雅尼克開玩笑說:“夠不夠你一天的開銷?夠不夠你買一雙鞋子?但是這是一點小的心意,感謝你幫我們這個忙。”
我把那鈔票拿起來,在手裡看了半天,我說:“你誤會我了,雅尼克。無論對於誰來說,一千塊都是個不小的數字,我曾經打過每小時賺12塊的工,你知道嗎?我能不能再提一個小的要求?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雅尼克看著我的眼睛說:“請說。”
“我也相當gitan;你們收留我吧,那個閣樓租給我怎麼樣?”
“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願意。”他點頭說。
我拿著雅尼克給我的這一千歐元去了一趟銀行,春天的那次實習,除去還給丹尼海格的股息和給他買禮物的開銷,我一共剩下九萬八千歐元,如今再加上手裡的這一千塊,我自己的賬戶上共有九萬九千歐元。我權且當做這是我自己的錢,那是一個很好的數字,一個圓滿的結束,也是一個充滿希望的開端。
在丹尼海格離開里昂的四十天之後,我也離開了那個開滿鮮花,鋪著白色長羊毛地毯的房子。
我住在搖滾歌手們樓上的大閣樓裡,陽光很好,可以看見晴天裡飛過城市上空的灰鴿子。他們沒有要我的房租,我換取這個免費住處的條件是幫他們打掃打掃房間,買點東西,煎個麵包什麼的。
他們在“蘭多”夜總會每個週二的演出越來越成功,因為賺頭不錯,扎斯先生在星期四也安排了這個節目。他們賺得多了,名聲也大了。十二月初的一天,我們的電話裡多了一條留言:“你好,我是喬羅辛。巴黎MG公司的音樂製作人,我對你們的風格很感興趣,這是我的號碼…… ……”
終於有星探上來了。
幾個人站成一排聽了三遍電話留言,都有點難以置信。
雅尼克到底還是領頭的,他對我說:“我們都要排練,你願不願意替我們去談?”
我?
我又高興又沒底,我覺得這是一個有趣的事情,我願意做。我不是為了錢,也沒有什麼別的利益,我就是有點死心眼的想做成點事兒。
我同意了。我連個授權書都沒有就同意了。
這時候我挺愉快的,我才不去想什麼丹尼海格呢。我也不找工作了,跟原來的朋友和同學接觸也少了。我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什麼都不在乎的gitan。
這種欣欣向榮的情緒一直持續到那一天的下午,在半掩的門後面,我看見雅尼克在自己的房間裡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