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雄不敢再多說,他面對著何敢金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倒退著移向門外。
金鈴略微靠近何敢,以極低快的聲音問:“我們到底有什麼打算?何敢,你是否已有了主意?”
何敢注視著李少雄的動作,也察覺那“四面超度”皆已貼靠上來,並且各自守住了有利的出手方位;他壓著嗓門道:“聽我招呼跟著我走,金鈴姑娘,保不保得住性命,端看這一著了!”
這時,李少雄已完全退出門外,站到一側,亮銀根斜指向右,身形微弓,純是一副可以立即行動的姿勢。
崔壽陰沉的開口道:
“何敢,輪到你和金鈴了,早點請,我們彼此都不必白耗辰光……”何敢沉聲道:“放心,我們不會再耗下去,這就出來亮相啦!”
“啦”字重重的尾韻剛丟擲口,何敢抬腿如飛,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木桌,在桌上的油燈墜地熄滅的瞬間,木桌順勢橫起碰上門扉,恰巧不過的將木門撞合關攏,於是,長鞭暴起捲住屋脊當中那條唯一的直梁,在何放奮力拉扯下樑身驟折,齊中斷落,“嘩啦啦”一陣震天價響,整個屋頂夾雜著瓦簷灰土通通坍塌倒傾,一時只見煙塵四揚,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傳來遠處的狗吠不絕,這一傢伙,樂子真叫大了!
何敢的動作又快又準,從踢桌到斷梁,過程只是人們呼吸的頃刻,其出手之利落,估計之穩確,直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待到崔壽等人驚覺有異,眼前的情景業已鑄定形成!
在須臾的怔窒之後,崔壽像捱了一刀似的跳將起來,撲面的塵灰嗆得他連連乾咳如三十年病歷的肺癆鬼。
“該死的何敢……真正龜孫王八蛋……追,咳咳咳,快給我追,絕不能讓他們跑了……咳咳,快呀,你們這些酒囊飯袋,都是一群不中用的廢物……咳咳咳,氣死我了……”山坡野草更生,有叢叢的低矮雜樹布著,一條幹溝嵌在坡腰,人在溝裡,便獲得了絕好的掩蔽,地方清靜又幹爽,如果再有個漂亮的女人相伴,則就越發美了。
現在,何敢正倚著泡壁而坐,可人的金鈴,就在他的對面。
何敢的精神還算不錯,氣色雖差了點,到底是經過夜來那一陣折騰;金鈴的形態就比較狼狽了,疲乏中帶著幾分灰頭土臉的悽惶。
他們此際隱身的所在,距離昨晚的住處,少說世隔上了五十里,夜來豁命的奔突,幾十里路竟不覺得太累,但興奮的勁頭一過,那股子倦憊就襲湧到身上的四肢百骸,眼下不止是累,更餓得受不了……金鈴肚腹中響起了咕嚕嚕的聲音,她捂著出聲的部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會兒是什麼時候啦?何敢。”
手遮著眼抬頭望向陽光的照射角度,何敢懶洋洋的道:“近午了吧,約莫。”
金鈴訕訕的道:
“你餓不餓?該找點什麼東西墊墊底才好,連唾沫都快咽乾了……”何敢爬起身來朝乾溝外面張望了一會,嘆著氣道:“真是荒山僻野,極目之內不見半戶人家,昨夜這一陣狠跑,竟不知來到何處;金鈴姑娘,我們算是迷了路啦……”金鈴又咽著口水道:“迷路不要緊,總打聽得出正確方向來,眼前飢火如焚最是難耐,何敢,你好歹想想法子弄點吃的果腹……”點著頭,何敢道:“待我想想法子……孃的,附近不見人家倒不說,怎麼連只飛鳥走獸都沒有?若能逮著頭兔子,打下只鳥兒,湊合著生火烤來吃也蠻適味……”金鈴胃裡一陣泛酸,她忙道:“別說了,何敢,越說我越餓,你出去轉轉看,光待在這條幹溝裡能逮著吃的?”
何敢謹慎的順著溝沿翻身出去,好半晌才又回來,從頭到腳處處沾著草屑泥土,見到金鈴,他苦笑著遞出手上兩個野山芋,又枯又癟的兩個瘦小野山芋。
金鈴吸了口氣,搖搖頭:
“這東西如何下嚥?再找不著別樣可吃的了?”
何敢掂了掂手裡的野山芋,十分抱歉的道:“除了野草就是野樹,別說鳥獸不見一隻,想捉個螞伴都沒有;我說金鈴姑娘,這山芋雖難入口,到底也能暫時搪飢,你且委屈吃了,待我再試試另找其他可食的東西……”金鈴幽幽的道:“我不吃,你吃吧。”
何敢把兩隻野山芋平放在一塊石頭上,怔怔的盯著不動,金鈴也似乎有些賭氣的背過身去,沉默著不哼不響。
又一陣咕嘻哈的聲音從金鈴的肚腹中傳出,何敢聽得清清楚楚,這可真合了那句話啦——“飢腸轆轆”;他搔了搔頭皮,再一次往乾溝外翻出。
雙手攀著溝沿,他才待引體向上,動作卻突然停止下來,人就那麼趴在溝邊,連呼吸都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