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瀰漫綿渺的萬里長城,多少愛國男兒沙場名將,為捍衛國土而捐軀。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上兮守四方。再讀武穆詞: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慷慨悲歌,何等激人胸懷,緬懷先人守土拓疆的英雄氣概,真可意會到雄心志四海,萬里看風塵韻偉大,能不令人熱血沸騰,振臂欲起……”
燕姑娘美目中異彩閃動,笑道:“聽先生的口氣,似乎對塞外朔漠,帶有偏愛。”
傅天豪搖搖頭,道:“不能這麼說,我對中國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偏愛!”
燕姑娘輕輕“哦”了一聲。
傅天豪道:“中國是個泱泱大國,它有高山,有大川,有奇峽,有名湖,有瀚海,山川之壯大,文物之瑰麗,非筆墨所能形容,謂之為一副錦繡河山,實可當之而無愧,有黃金般的魚米之鄉,也有瀚海戈壁的萬里黃沙;有水送山迎的曲溪幽澗,更有浩浩蕩蕩的長江大河;有云貴康藏的高原,也有港澤雲夢湖沼之邦;有渺無邊際的原始森林,也有雄壯無比的五嶽名山。風蕭水寒,燕趙多悲歌慷慨之士,湖山秀美,益增江左之文采風流。塞北秋風獵馬,聽那漠北的前聲駝鈴,嚼嘗那東北的大豆高梁,默默中可以認識那種粗獷的偉大,冰天雪地中的剛強。
杏花春雨扛南,雖然崇山峻嶺,卻到處小橋流水,鳥語花香,真個‘紅外風嬌日暖,翠邊水秀山明’,一片江南情調,丘壑泉林,濃樹疏花,無不欣欣有致,南湖的煙雨,蘇錫的庭園,黃山的松石,廬山的雲海,錢塘的狂潮,雁蕩的飛爆,乃至望太湖三萬六千頃,歷盡風帆沙鳧,看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煙雨樓臺,段段寸寸無不江山如畫,一景一物無不風流瀟灑,數千年來,我炎黃子孫便在這塊土地上流血,流汗,哭斯,歌斯,我能不對每一寸土都有所偏愛?”
燕姑娘聽得神情激動,悚然動容,道:“我對先生更加多認識了一層,撒開胸蘊不談,單說這慕撫達觀,恢宏衣緒,壯烈襟懷,愛國愛士之心便令人肅然起敬。”
傅天豪搖搖頭,道:“慕撫達觀,恢宏衣緒,壯烈襟懷,愛國愛土之心我不敢當,說這肅然起敬四字,我也當不起,讀聖賢書所學何事,我不過以有生之年作汗漫之遊,一如讀一篇歷史,詠一章詩歌,懷思古之幽情,添男兒壯烈之意氣而已。”
燕姑娘道:“這就夠了,放眼當今,有幾人能得如此?”
傅天豪道:“姑娘,多得很,武林之中不乏,文人行中更多。”
燕姑娘臉色一變,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書生之力能有幾何?不過仗那怪脾氣與傻勁,在唇舌與筆墨之間打發抒懷了,徒然每每招來橫禍……”
突然歉然一笑道:“先生原諒,我無心……”
傅天豪道:“姑娘不必在意,書生的確百無一用,要不然我不會棄書學劍,讀書人就憑著那怪脾氣與傻勁敢言敢寫,雖然每每招來橫禍,但卻能不淫、不移、不屈,這就是常人所無的志節,也正是讀書人的可貴處。”
燕姑娘道:“有什麼用,自己一身都保不住,還算是什麼救國救民?”
傅天豪道:“有用,姑娘,姑不論他本人之名標青史,流傳千古,卻已喚起普天下之下有熱血的仁人志士,雖然書生之力僅止於此,但這僅止於此的書生之力每每是不可阻遏,無法消滅,洶湧澎湃的一般,遠比那攻城陷陣收效為宏。”
燕姑娘目光一凝,道:“先生似乎有所指。”
傅天豪道:“姑娘休要小看了文人,往遠一點說晉王羲之以蘭亭集序而使會稽山水名聞天下,天台山更因孫綽一賦,其浩然而聲價百倍,韓愈之與潮州,柳宗元之與柳州,岑參之與嘉定,自居易之與杭州、潯州,無不因此名刺史對地方風景大加開發,詩歌吟詠,文章賦記,名傳一時,凡事凡物,一經文人品題,無不其名大張,王勃藤王閣序使贛江生色,崔瀕黃鶴樓詩更使此一武漢名樓為萬世詠頌,天下之名山勝景,歌之詠之,一章既成,四海皆知,跨江淮,登五嶽,歷奇峽,蕩名湖,萬不如文人之詞章……”
燕姑娘道:“先生,我不是指這。”
傅天豪淡然一笑道:“孔子作春秋,而亂巨賊子皆懼……”
燕姑娘道:“太遠了。”
傅天豪道:“那麼我說近一點,說說百年以內,有清這一代的文字獄,自康熙二件,詔戮浙江湖州莊延龍,父弟均斬,六年殺江南沈天甫、呂中、夏麟芳,五十二年,殺翰林院編修戴名世,戮奇士方孝儒屍,雍正三年殺浙江舉人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