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兒。
少婦卻是一朵沾過雨露,嫩瓣兒怒放的花兒,那芳香最為動人,是一點也不錯的。
任先生笑笑說道:“夫人說等我老半天,我只是隨口問問。”
白夫人一雙美目緊盯著他道:“你是一定要想知道嗎?”
任先生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那雙令人心悸的目光,道:“那倒不一定,夫人不願說,我自不敢勉強。”
白夫人道:“不用你勉強,我告訴你……”
白玉一般的貝齒咬了咬鮮紅的下嘴唇兒道:“我孤伶伶的一個人兒,害怕也睡不著。”
任先生淡然一笑道:“夫人夫妻恩愛,泉下人有知,自會隨時陪伴夫人身邊的!”
任先生的確會說話,這句話不但提醒白夫人文君新寡,丈夫剛死不久,屍骨未寒,而且還安慰白夫人,白夫人微搖頭,動人的嬌靨上掠過一絲幽怨色:“我也知道,奈何陰陽相隔,人鬼殊途,你不知道嗎?鬼是冰冷冷的。”
任先生道:“天太熱了,能有點冰冷冷的,該是求之不得的事。”
白夫人道:“任先生沒聽人說過嗎?關外一帶早穿皮襖午穿紗,抱著火爐吃西瓜,夜裡更冷。”
任先生倏然一笑,道:“夫人是存心開我的玩笑來了。”
白夫人道:“任先生,你怎麼不想想,我這麼年輕輕的孀居守寡,又孤伶伶的一個人出遠門兒,只要不是鐵石人兒,他就該憐惜我。”
任先生笑道:“白夫人找巧了,任某人就是個鐵石人兒。”
白夫人道:“錦鐙張宴韓熙載,紅粉鷺狂杜牧之,據我所知,文人都是風流的。”
任先生道:“文人之中,風流的也不過只有一個韓熙載,一個杜牧之。”
白夫人道:“誰說的,遠一點的還有司馬相如,他以一曲鳳求凰夜挑卓文君。”
任先生道:“司馬相如文人無行,輕狂之徒。”
白夫人道:“卻是千古風流韻事,留傳後世一段綺麗佳話。”
任先生目光一凝,道:“夫人真有意?”
白夫人道:“我若無心也就不來了。”
任先生道:“夫人不怕輩短流長,不畏千人目指,不怕那可以殺人的唇舌?”
白夫人輕搖螓首說道:“寂寞難耐,我顧不了那麼多。”
任先生雙眉一揚道:“有女投懷,美豔如花,原是別人求之不得的豔遇,逆旅枯寂孤裳冷,倘有美嬌娘自發相伴wrshǚ。сōm,雲鬢釵墜,枕畔留香,那該是最旖旎的風情,最令人心神震顫的風流清趣,馮延已的一闋,‘賀聖朝’說得好,‘金絲帳暖牙床穩,懷香方寸,輕顰淺笑,汗珠微透,柳沾花潤,雲鬢斜墜,春應未已,不勝嬌困,半歌犀枕,亂纏珠被,嬌羞不勝’,這種風流情趣以往只見於昔人筆下,只見於詩詞的字裡行間,如今且讓我學學輕狂相如,親自領略一番。”他抬手就要熄燈。
白夫人“噗嗤”一笑,道:“好厲害的‘大漠龍’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我要告饒了。”
任先生正色說道:“紅姑娘,你又何必這麼作賤自己。”
白夫人美目一睜,道:“你知道我。”
任先生道:“紅燕子出現,我頭一個就想到了紅姑娘。”
“一樣。”白夫人含笑說道:“頭一眼看見任先生,我馬上就想到了‘大漠龍’。”
任先生笑了,白夫人笑得更嬌、更甜,道:“你我是不是應該重新訂交。”
任先生道:“只要紅姑娘願意,我樂於從命。”
白夫人瞟了他一眼道:“我終於見著‘大漠龍’了,也終於知道大漠龍是個怎麼樣的人,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羨煞妒煞呢,虧你能背馮延巳的那闋‘賀聖朝’,你怎麼一點也不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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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任先生真的臉紅了,突然說道:“不能怪我,那應是讓紅姑娘逼出來的。”
白夫人笑了,笑得嬌媚動人,含嘖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會把罪過往別人頭上推啊,告訴我,你是那兒的人,那門派的弟子?”
任先生沉默了一下,道:“我是北方人,我是讀書不成學劍,學劍又不成,結果一無所成,所以我不敢承認我是任何一個門派的弟子。”
白夫人一雙水靈靈的美目,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