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娘正在收拾藥材,聞言手裡一頓,她回了水府又張羅起水母飲食,變相接管大廚房。聞聽金二家裡提議給迎春開小灶,眼眸一緊,這是不放心自己了!
可是,他是人在屋簷下,不敢多說什麼,一時間心裡惱恨,面上似笑非笑:雖是候門女,不過是個庶出的,這般驕矜作甚?那嘴角就扯起來了,想當初太太懷著哥兒,還要在老太太跟前立規矩,張羅一家子大小生計呢。
雲霞站在姑母身後,面上有惱恨酡紅,姑母不是說那女人是個難受孕的,三年後就可以藉口子嗣抬舉自己做二房,如今那個女人竟然坐胎,三年後的約定豈不泡湯?自己難道再跟姐姐一樣回家去,嫁做窮漢妻?
雲霞暗暗咬牙,這個女人實在可惱得很!
不說水母上房心思迥異三人心腸,卻說水衍背過母親,轉過三進儀門,就腳底生風飛奔起來,回得房去,一把抱起迎春在手裡笑哈哈顛來顛去。晴雯繡青葉兒雀兒幾個貼身舊婢正在圍著迎春歡喜說笑,一個個對水母被下聯吃癟暗暗高興。卻被水衍一頭撞進來來了這一出,一群丫頭見慣了寶玉賈璉那種含情脈脈動口不動手情調,對於水衍這種嘴到手到的柔情有些不適應,一個個羞得滿面通紅,唬得四下逃竄不迭。
迎春嚇得摟進水衍,生生嗔怪:“大天白日做什麼呢?快些兒放手。”
水衍去世充耳不聞,自顧笑嘻嘻飛起了旋子,雙雙跌落繡床,水衍笑眯眯俯身自眉毛一路膜拜:“這是誰家小娘子,這般美貌香甜,聰明能幹呢?”
迎春雙手推拒:“別別別”
水衍卻是蜻蜓點水一般,四處出擊:“嗯嗯嗯,別什麼,什麼啊?”
迎春臉頰飛霞,黑眸星子似的閃爍羞怯:“有人呢?”
水衍實在高興得很了,一抬手將迎春架在左肩之上,滿屋子轉圈子:“看看,看看,看清楚了,哪裡有人呢?”
迎春玉手扶住水衍額頭,心裡甜滋滋的只要開出花兒來,只是水衍這般瘋瘋癲癲,迎春很怕一個閃失,忙著顫聲哄騙,那聲音餈糯糯,甜津津,裹著蜜一般兒:“夫君說得對,沒人,只是孩子會害怕呢,夫君放下我來,咱們一家子三口好好說話,可成呢?”
水衍聞言一愣,扭頭瞅著頭上迎春,裂開嘴巴合不攏:“三口?”
迎春撫撫腹部,羞澀點頭:“恩呢!”
水衍眼睛成了一條縫了:“對哦!”
嘴裡說著話,手裡小心翼翼把迎春抱下肩頭,卻是放在腿上,把手慢慢放在迎春腹部,咧嘴呵呵笑:“兒子,我是爹啊,知道不?”
迎春笑臉一收。
水衍說了半晌不見迎春回話,抬眸瞅見迎春滿臉困惑,忙問:“怎的了?不高興?”
迎春迷惑一搖頭。
水衍頓時緊張兮兮:“哪裡不舒服?”
迎春玉手捂住水衍嘴巴,眼眸裡淡淡憂愁:“大爺很喜歡兒子,我擔心;只怕不是兒子”
水衍斜眼睨著迎春,唧唧笑:“不怕,孃親不是生了三個姐姐才生了我,咱們慢慢試唄,有種子,有良田,害怕種不出好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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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府張氏大夫人正在府裡坐立難安;等待這張舅母的回信,迎春被水母刁難之事張氏尚未告知賈母,只怕賈母發威;提起當初許婚張氏執拗。石家小兒子已經跟杜家張怡君的姑子杜玉婉結親了,目下已經放定,婚期就在今年金秋。
賈母曾經當著張氏說了幾聲可惜。
這讓張氏很舒服。張氏今日得信,之所以沒有親自出面,而是請了張舅母,乃是給水母一次警告,也是先禮後兵之意。至於沒有驚動賈母,一為賈母年紀大,二來也為了水府婚事乃是張氏做主;倘若賈母一個氣不忿,張氏的臉面不好看了。
自從何嫂子回覆告知已經將張舅母送進了水府,張氏便立著耳朵等著訊息,等著等著,卻等來了張舅母的陪房,她不僅告知了迎春此仗大獲全勝,還帶來一個天大喜訊,成婚半年的迎春身懷有孕了。
乍聞此信,張氏呆了片刻,卻是一邊鳳姐咯咯一笑:“恭喜太太,賀喜太太。太太,我們很該把這個訊息告訴老祖宗知道知道呢。”
鳳姐說著上前給婆婆拭淚:“婆婆,這是喜事兒啊!”張氏抬手一摸,這才發覺自己竟然落淚,不由一樂:“看我,人水家孫子,倒把我樂得。”
何嫂子帶著木樨等丫頭連聲道喜,張氏喜盈盈吩咐下去,闔府月例雙份。喜滋滋梳洗打扮,吩咐鳳姐:“你親自捧著璉兒淘換給我那瓶兒葡萄美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