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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骨 第十二章(2)
其實,在他的骨子裡,本來也是對“為官”二字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渴求欲的,但他現在看到的“官”顯然和他想象中的“官”是兩碼事。所以,有關“官”的許多夢想,也只能是讓它在自己的身上自生自滅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讓這些美好的想法,在自己的弟弟和兒子身上得到實現和光大……
還好,就在此時,他的一個本家伯伯張壽福,經常跑到廟嶺鎮上的區公署裡使陰使陽,四處活動,表現出了對村長一職的極大興趣。於是,張富山也就樂得做個順水人情,瞅準機會,向區長一舉薦,也就把村長之職順順當當推給張壽福了。在此之後,閻錫山為呼應蔣介石的“清黨防共”政策,又在各村實行了鄰閭制,張富山推讓不過,也只是擔當了個小小的閭長(五戶為一鄰,五鄰為一閭)應付差事,騰出來的主要精力,當然還是在他的家業土地之上。
德瑞爾的老龍嶺之行,給張富山的震動很大。他立即敏銳地意識到,蘊藏在龍骨身上的價值,一定是一個令人夷匪所思的數目。果不其然,在之後不久,就發生了石禿子夜劫龍骨的事情。儘管他也沒有弄清楚這龍骨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引人注目,但有一點是沒有問題的,那就是這龍骨肯定值錢,值大價錢。
數日後的一個黃昏,張富山喊住了從羊圈裡圈羊回來的趙鳳堂。
趙鳳堂跟在東家的屁股後邊走著,心裡卻像有個小錘子在不停地敲打一般,一直“咚咚”地跳個不停。他猜想東家肯定是知道他和二東家的那些事情了。於是,一邊走一邊就在心裡盤算著該怎樣對付張富山:如果他要問起這事,我就“咚”地先跪在地上,求他大人大量饒過我,這一年的工錢我也不要了。但隨之,又覺得這辦法不行,太丟人了。嘿,我還不如說,我一個後生家啥也不知道,都是你那老二家圪夾不住,非要拉了我硬幹的……可還沒等他想下個好主意,張富山已經坐在太師椅上慢聲細語地開口了:
“三小啊。”
趙鳳堂一聽,兩腿一軟,就要往地下跪去,卻聽張富山在那邊接著又道:“聽說你們家挖到一根大龍骨?”
趙鳳堂一愣,將擁在袖子裡的手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忙點頭道:“嗯。”
張富山皺皺眉,卻變了話:“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見我就像見了咱區上的段區長一樣?”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後生今天有點不太對勁,畏畏縮縮的,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趙鳳堂一聽張富山這樣說,心裡反而不怕了,腦子一轉,立馬就有了話:“東家,前兩天有隻母羊落羔了,我以為你要罵我哩。”
張富山一樂,放心了:“你看你這孩子,我和你爹可是穿著開襠褲一起玩大的,早就告你叫我大爺就行了,可就是改不了口,還是一口一個東家東家的。不就是沒了個小羊羔子嘛,我罵你做啥?你給我放沒放好羊,我心裡又不是不知道。”
趙鳳堂便趕忙點著頭說:“那是,那是。”
“聽說你家的大龍骨比檁子還要粗?”
“都是人們瞎傳哩,也就是碗口來粗吧。”趙鳳堂原想這大龍骨本是他們老趙家和老王家兩家共同的秘密,可現在整個老龍嶺都知道他們趙家有大龍骨的事了,再隱瞞也就沒啥意思了。不過,在大家還不知道老王家大龍骨的事之前,他想是絕對不能說的。
張富山想再問問,看他們家現在是不是肯出手賣這隻大龍骨了,可轉念一想,這事問他也是白問,他又做不了家裡的主,於是就說:“三小,你回家一趟,替我給你爹捎句話,讓他明天前晌來我這裡一下,我有事跟他說。”
第二天一吃過早飯,趙磨鎖就匆匆地下了張家樓院。
三
其實,要細說下來,趙磨鎖,還有王拴紂,和這張富山三家之間,是還有著一種很特殊的關係的,算起來,也已經是幾代人的交情了。只不過,趙、王兩家老小几代,都是以佃戶或長工的身份出現在張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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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骨 第十二章(3)
趙磨鎖和王拴紂兩人的爺爺和父親,都曾在張家當過長工,所以,從兒時起,他們兩人就經常和同樣是孩子的張富山在一起玩耍。時間一長,三個人之間很自然地就有了一種超乎家庭境況之外的感情。但隨著年齡的增長,趙磨鎖和王拴紂還是很明顯地感到,他們和張富山畢竟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因為很多時候,友誼也是得靠家境來維持的,沒有錢的日子,任何事都會舉步維艱。所以,隨著各自年齡的增長,在無形之中,也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