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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沒有眨眼。落家,獨步武林的落家,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痛苦而陰冷的墓穴。為了毀掉它,我不惜一切代價,即使是自己的生命。

莫離,這個外人眼中性情不定的少年,靜靜的站在我的面前。就那麼平靜冷淡的看著被毒性吞噬的我,任由我咬著牙承受著蝕骨的疼痛,卻絲毫沒有救人的打算。直到我被折磨的失去了知覺,眼前最後的一幕仍舊是那個少年乾淨的沒有雜質的黑眸,對別人生死無動於衷的冷然。

鬼門關前兜轉了一圈,我緩緩睜開眼,打量著眼前陌生的一切。身體的酸澀和疼痛讓我蹙起眉角,眼光流走在簡單的竹屋中,我一霎那的迷茫在看到那道一面之緣的身影時沉到了湖底。莫離,瞪著他手上瀰漫著苦澀藥味的青瓷碗,我越發的困惑,我不懂他救我的目的。

當那個少年展現出乾淨如湖水一般的笑容時,我終於知道那些陰晴不定的傳言的意義。莫離,單純的如孩子,一言一行全憑喜好。而我帶了太久溫和的面具,想要掙脫這樣醜陋的靈魂,我不是儒雅俊俏的翩翩少年,我只是頂著一張俊美容顏的惡魔,比莫離還要邪惡的內心,促使著我把那樣少年視為唯一的兄弟。

燕樓,我可以肆意釋放內心嗜血的殺戮,這裡沒有謙謙君子的落之軒,只有令人恐懼驚慌的燕樓樓主嘯靱。

輕輕的擦拭著手中血魂劍,由衷的笑意自眼中閃現。那道幽冷凜冽的寒光讓我的靈魂顫抖,興奮。燕樓從來都是以血還血的狠利,而我的血魂則是讓人喪膽的利劍。血魂,江湖上傳聞,見血封喉的血魂?出鞘劍,流血河,過黃泉,祭血魂。血魂一旦出鞘,必要見血。

血魂就是我的意志,當幽幽的青藍嗜血吞噬著一片暗潮時我內心的邪肆得到了祭慰,血順著劍鋒流動,緩緩的,妖豔異常。

我以為這世上除了莫離,沒有人是不畏懼這柄喜歡鮮血的利劍的,偏偏那個女子就那麼獨立獨行,讓我此生難忘。我輕輕的彎起唇角,即使不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此時的神情,我也可以想象,必定溫和的如破冰而出的春水。

第一次見到她時只瞧著一團雪白的裘絨,那個我瞧不出容顏的女子被莫離憐惜的攬在懷中,玩味的打量著柔軟的雪裘,莫離那雙乾淨平靜的黑墨因為它而染上了世俗的波動,不再那麼冰冷單純的死寂。

我刻意揹負著血魂出現在她的面前,說不清當時的目的,也是我只是單純的想要知道那個被莫離珍視的女子有著如何的與眾不同,可以讓那樣看似單純實則冷情的莫離動心。

不可否認,雖然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最初還是有些失望,眼前的女子,細長的眼,小巧的鼻,圓潤的唇,簡直是平凡到了極點。

可是那個女子就這麼不動如風的端坐在那,靜靜的彷彿不染塵世的飄逸,細長的眼平靜的如一口望不見底的深潭,幽遠深邃,遺世而獨立。在她的棕色的眸子中,我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像,一身黑布勁裝,顯得有些單薄,背上一柄長劍的劍柄自右肩上冒出,銀色的劍柄上鑲了一顆血紅的瑪瑙,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嗜血的妖媚。那無波的眸子似一面銅鏡,波瀾不驚,讓我有些心驚。

嫂夫人,在下嘯靱。我微笑著說道。

多少年之後,我苦澀的回憶著那聲落落大方的稱呼,是不是那麼一聲嫂夫人毫無懸念的斬斷了我一生的相思和奢念,往事隨風,只有我沉溺在過去。

第三次,我白衣飄飄的以落家莊莊主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那張臉淡然的吝嗇於任何的感情,只是隨意的一頷首。我開始好奇,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在瞭解到黑道中神秘的血魂劍主搖身一變成為站在白道巔峰的落情刀客時,依舊可以無動於衷,即使是最輕微的詫異也不曾出現。

直到湖畔邊,那冷淡的嗓音讓我一震,沒有了丈夫的愛不可悲,真正的悲哀在於去迎合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委曲求全的去哀求別人的憐憫。那種失去了尊嚴和驕傲才是真正的折磨人心。內心的戰慄,我知道這個女人是真正的脫離了世俗枷鎖的決然,這樣的女子一旦認定,那麼即使上窮碧落下黃泉也沒有人能改變。而這樣的女人之於我來說,終究是可望而不可及。

當我默默的凝視著張牙舞爪的火焰吞噬著落家莊曾經享盡一切榮耀的山莊時,我知道自己蒼白卻殘忍的內心被暴露在了肆意的火光中,偏偏畏懼的惡魔之瞳中,那道纖細的身影卻如山一般堅定,翻飛的血色綢緞,更加豔麗的色澤在風中完美的舞出優雅的弧度。

報復之後要學會遺忘。這個女人彷彿永遠站在遙遠的高處,凌厲的透視著一切的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