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趕緊謝過史太醫關心?這話在理,你如今既然是舉人,切勿急躁了。”眼看最初冷漠的太醫史權如今也成了這般熟絡的光景。張越忍不住好笑,但還是依張輔所說謝過了對方。等出了張輔住處,他陪史權回房收拾了一切用具醫案等等,又親自將這位妙手太醫送出了門。及至史權登車,他又深深一躬道了謝告別。
迴轉身進了大門,一路來到小議事廳,他便遠遠看見裡頭站著好些管事媳婦和丫頭,俱是屏氣垂手,沒一個敢高聲說話的。只不時有匆匆進去奏事和匆匆辦完了事出來地人。想到王夫人信上說,不但他父親張倬要來,而且還會派心腹大丫頭惜玉帶幾個家中的管事媳婦一起過來,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英國公府那些姬妾無需為張貴妃服喪,可讓她們來北京王夫人卻未必放心,所以這回才寧可派了惜玉過來。只是,他記得惜玉人既美貌又精明,可已經年方十七,論理早就該到了丫頭的婚配年齡。此次派過來莫非還有別的意思?不過有了人也好,他可沒打算一直鵲巢鳩佔,只怕秋痕和琥珀也早就盼望著撂開手。
“越少爺!”
張越陡地被這一聲叫喚驚醒。見旁邊站著一個身穿墨綠色比甲地小丫頭。一時半會卻記不得名字。那小丫頭規規矩矩地屈膝行了個禮。隨即稟報道:“老爺剛剛派了人過來。說是越少爺送完了史太醫。若有空就再過去一趟。他有要緊話和您說。”
要緊話?張越聞聽此語倒是納悶了。心想剛剛緣何一點都沒聽張輔提起。於是屏退了那丫頭。他便匆匆往張輔處去了。
英國公張輔先前在張貴妃喪期重病。雖居於堊室服喪。卻也不禁飲食。如今張貴妃亡故已經三月。而且已經下葬。因此張輔自是搬進了正寢。由於北邊天冷地緣故。朱棣念張輔帶病服喪。又額外賜了鹿皮圍子懸掛於正寢門上。
掀開厚厚地鹿皮圍子進房之後。見身穿布衰裳地張輔此時沒躺在床上。而是正坐在靠窗地躺椅上半眯半醒。身上蓋著一條大紅猩猩氈毯子。張越便疾步上前問道:“大堂伯。你有事找我?”
“史太醫已經走了?”張輔問了一聲。見張越點頭。便指著旁邊一張小杌子讓他坐下。因說道。“這些天來你忙得腳不沾地。平日你雖常來。奈何要不是有人就是有其他事。我有些話倒是沒空和你說。你到北京也有些時日了。你覺得北京比開封如何?”
這話題卻是張越事先沒料到地。一時半會更猜不到張輔地用意——畢竟。若是問北京比南京如何。這還能聯絡到遷都地問題。可這北京和開封又怎麼比?
河南被稱為中原中州,甚至古時還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稱,但在黃河一次次氾濫,天下一次次大亂之後,河南之地十室九空,大明立國之後遷徙過去地幾乎都是貧民。縱使是開封這樣的名城,在黃河威脅下也是岌岌可危,幾次三番被泡在洪水之中。若不是水運方便,只怕省城都要易主了。
而北京雖說在元末戰亂之後也並不景氣,但畢竟曾經是燕王府所在,自永樂初年開始就逐漸修繕。如今平江伯陳督漕,運木赴北京;泰寧侯陳董負責營建建北京;朱棣更是大發雜犯死罪以下囚徒往北京勞作贖罪。可以想見,日後數百年中,北京這都城納天下之錢糧,自然會愈發繁盛。
“張氏都出自祥符。如今我們這一支早就遠離了開封定居南京,將來更可能定居北京,所以我之前就向你的祖母建議,舉家遷出開封。”
張輔並沒有等張越說話,就又開口說出了一番話。見張越面上佈滿了驚愕,他又語重心長地解釋道:“朝廷年年治理黃河。黃河年年決口,此乃天力,並非人力能挽回。河南一地的土地已經不比當年的肥沃了,從長遠考慮,住在黃河邊上也實在是極其不可靠。咱們張家起自河南,自然不能忘本,但卻得為子孫後代計。”
他頓了一頓,又說道:“你爹無論今科中與不中,你祖母都決定在北京置宅。高泉這些時日在外奔走。應該地方都已經選好了,足夠你們一大家子居住。你祖母教導子孫有方,大難來前三房子孫都能齊心協力。所以我的意思是,以後你們與其自立門戶,不如三房依舊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此時此刻,張輔心中卻生出了另一個念頭——倘若他們三兄弟也能像張信三兄弟那樣,他就不必那麼成天擔足心思了。雖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可家中沒有真正的長輩,終究還是難以真正地將一家人擰成一股繩。
張越自打來到北京之後就忙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倒是沒注意到神出鬼沒的高泉,此時方才知道人家已經不聲不響打點好了一切。情知這事情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