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和張越爭辯了整整三天的夏原吉卻態度大變:“和我朝相比。宋時農稅更輕。天下米價更賤三市舶司一年的收入兩百餘萬貫並非虛妄。至於說國庫空空。那是因為他們地邊患太多。最初是契丹。然後多了西夏和金。再後來還要應付蒙古。再者。宋時冗官乃是我朝地好幾倍。對於士大夫優給太多。所才會竭盡府庫。”
義的態度則是中庸一些:“國庫之物若是令平民博買多有不妥。但朝貢使入貢之前除去必要的貢物。其餘貨物不妨都由民間博買朝廷不再以瓷器絲綢交換。至於海禁可以一步步來。如今是許進不許出。不妨先由三地市舶司擇聲譽良好的商家開給引函。由其下海。待試行一年之後再觀後效。臣贊成張越說地一個道理。與其放任庶民偷偷出海逃避賦稅。還不由朝廷出面定一個章程讓他
遵守。”
倘若不是最後朱棣發話。文淵閣中閣臣和尚書的爭吵恐怕三天三夜也不會消停。看著爭執不下的兩撥人。棣並沒有發怒。反而很是滿意。只是口氣卻依舊嚴峻:“既然你們看法不一。如今朕只要你們把舊例全都找出來看。不但是本朝。前朝不能少。今日之事朕不希望聽到外間有所議論。你們先退下吧。”
雖說無論義夏原還是楊榮金幼孜都是飽讀詩書的人。但要把以往的舊例全都找出來。這談何容易?若是有《永樂大》在也就算了但《永樂大典》如今還在南京文淵閣。這史冊浩煙海。他們到哪裡去一條條查證?話雖如此。面面覷了一會。眾人人仍是齊齊答應一聲告退。一出仁壽宮。見夏原吉和義聯而去。金幼便不滿地看了一眼楊榮。
“勉仁。兩位尚書糊塗了。你麼也跟著一起糊塗?”
楊榮和金幼孜都是以才思敏捷聞名。甚至連朱棣北征時。往往也不忘帶上他們兩個文官。金幼能夠在鞍上寫就一篇絕妙好文。楊榮則擅長贊襄軍機。乃是北征的大力支持者。兩人平素少不了有些別苗頭的意思。此時聽金幼竟然直截了當說這樣的話。楊榮頓時眉頭一挑—
塗?我看是你糊塗。你們全家都糊塗!
“幼孜說兩位老尚書和我糊塗不打緊。但你可別忘了。若是皇上認為這是無稽之談。怎會召我等共議?再說了。皇上之前三天日日召見張越和夏尚書。莫非你以皇上就真的不曾仔細考慮過?國庫的情形如何還能有誰比夏尚書清楚?”
見楊榮說完這一番話便拱拱手揚長而去。金幼孜那臉色頓時異常陰沉。在原地立了片刻。他望見身穿大紅繡紗袍地袁方朝這個方向來。立刻冷哼一聲。拂袖轉身從另一邊的臺階離去。卻沒注意到自己的行止全都落在了對方眼中。
此時天氣漸冷。仁壽宮的大門前掛上了厚厚的織金五彩盤龍面子棉絮夾板的厚實門簾。朱棣素來起居見人也移到了暖閣中。暖閣中設有地龍暖炕。雖隆冬亦暖融融。如今這時節自然不在話下。看到袁方打起簾籠進來。待其見禮畢。朱棣便沉聲吩咐道:“你去查一查。張越之前送進來的幾份書札。杜楨可曾過目。另外。看看這些天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無巨都稟報上來。”
“臣遵旨。”
“還有。他先前在山東遇襲的事情還沒查清楚?”
“啟稟皇上。按察司那兒還未有訊息。但據錦衣衛查證。襲擊之人確實是白蓮教教匪。所持火器來自周衛所。衛所千戶疏於管理。屬下兩個百戶謊稱火銃報廢。其實是將東西暗自以高價賣了出去。還有吃空餉米等等諸事……”
袁方一條條報的極其詳細。但朱棣越聽越是怒起。本能地又想砸東西洩憤。想起之前王貴妃的規勸。這放下了手。於是。他少不把滿心怒火都夾帶在了那刀子一般地言語中:“居然有衛所和賊匪勾結?好。很好。派錦衣衛過去將那個衛所千戶百戶押到北京來細細拷問。朕要知道他們為什麼幹這見不的人的勾當!朕且問你。漢王究竟於此事是否有關聯?”
“就目前這些訊息言。證據未臣不敢妄斷漢王是否有關。”
這是一個很巧妙地答。倘若袁方答有。朱棣定然不願意相信。但倘若袁方答沒有。他同樣不信。於是。盯著這個自一手提拔上來。事實證明也異常好用的錦衣衛指揮使。朱棣一如既往地選擇了相信。但卻在他出去之前又多吩咐了一句。
“朕已經決定。由御用監左少監陸豐提督東廠。年後在東安門北設立辦事衙門。你把該調的人先調過去。日後細務上頭聽他排程。但有事情你依舊可以隨時到仁壽宮求見。偵緝百官的事不可放鬆。不要辜負朕對你的期望。你可明白?”
這早就是袁方意料之中的事。因此他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