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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部分

二章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廳位於府衙後衙的北邊,一共是三間屋,建造得軒敞牆上掛著硃紅泥金大匾,上書“清心寡慾”四字。大匾下乃是一張大案,大案兩邊有兩張楠木交椅,下頭俱設腳踏,此時正空著,只垂手侍立著兩個年輕小廝。

東西兩邊壁上掛四軸書畫,都是當地名家所作,一邊是潑墨山水和清風白鶴,另一邊則是歲寒三友和牡丹圖。兩側各設八張椅子,這會兒一多半上都坐著人。

這些縉紳往日都是常來往的,中間甚至不少還有拐著彎的姻親關係,因此這座次排得整整齊齊。方家自然而然佔了第一,其餘的則是一溜排下來,各自吃茶等候,縱使交談也都是壓低了聲音。

山東地廣人稀,這些縉紳都是坐擁無數良田的大地主,可這年頭靠田莊過活終究不是生財之道,因此他們各自都佔據了幾樁賺錢的行當。像方家涉足鹽業,往北京販賣果品,還在山西潞州經營綢緞生意。伍家在本地開設有好些酒樓飯莊,更兼經營著各州府幾座有名的青樓,私底下還有好些見不得光的營生。總而言之,安分當地主富家翁的只有寥寥兩家,但即便是他們,也都感謝先頭官府那雷霆萬鈞之舉。

這要是白蓮教泥腿子真的鬧騰了起來,他們的家業產業豈不是要大大遭殃?

伍家的當家乃是一個彌勒佛似的胖子,因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名就叫做伍三榮。上頭兄長卻短命夭折,正支卻只有他一個,這諾大的家業自然就歸了他。他這大胖子原本就怕熱,在這兒坐著又不好啪噠啪噠搖扇子,更沒有下人打扇伺候,不一會兒,那一條松花色汗巾就幾乎能揪出水來。

無奈之下,他只得對上的方青低聲問道:“方老弟,咱們是不是來得魯莽了?這兒畢竟是府衙,欽差大人他們分明是住的青州驛,他們會不會覺得咱們不恭敬不誠心?還有,我從來沒有和宮裡頭的公公打過交道,待會兒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伍三榮如今三十五六,雖說識字,但對於經史之類的學問卻是睜眼瞎,平日見過的官員不少,可他也就是在山東之內名號響亮,哪裡和宮裡人打過交道?

方青卻和這個看似鄙俗的胖子交情不錯,當下就笑道:“放心,若是不能見早就有訊息來了,不會讓咱們一幫人在這兒坐等。小張大人不是擺架子的人,咱們雖說不知道他這個欽差來這兒做什麼,但左右不過是殺人和安撫兩件事。殺人咱們幫不上忙,但要說安撫,不是我誇口,咱們這些縉紳說幾句話,那還是有人聽的。今天不論小張大人說什麼,咱們都先應了再說。至於宮中那位公公,揀好聽的說就是了。”

“方老弟說的是!”

伍三榮忙不迭地點頭,總算是安心了,捧起茶盞呷了一口,身上彷彿也不那麼熱了。就在他決定耐心再等等的時候,外頭簷下的一個差役忽然高聲嚷嚷道:“欽差大人到!”

隨著這一聲喝。屋子裡地人慌忙丟下正說了一半地話。正喝了一半地茶。紛紛站起身來。爭先恐後地湧出了門去。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來求見地。怎麼也不好在花廳裡頭大搖大擺地坐等不是?

及至到了外頭。眾人便看見了身著天青色小雜花紗袍地張越。然而。相比前頭那個身著大紅紗錦袍地年輕太監。張越那一身打扮便顯得寒酸得緊。來不及研究什麼主次地問題。一個個縉紳全都是五體投地拜了下去。由於山東之地鮮少有什麼欽差之類地人物。因此那聲音免不了參差不齊。但身段卻一個比一個放得低。臉上一個比一個恭敬。

陸豐此時心情極好。前頭在濟南府摘了一大堆官員地烏紗帽。儘管中間捱了罵。但總體而言卻辦得乾淨漂亮。那志得意滿就不用說了。青州府這邊分明是張越為主。他不過是陪襯。可張越事事都不曾丟下他。就連線見縉紳這等好事都讓他打頭。他那滿足就甭提了。得意歸得意。他總算還沒有忘形。此時便停住腳步笑吟吟地看了一眼張越。虛手讓了一讓。

這時候。張越方才笑容可掬地說:“各位請起。”

坐在花廳地主位上。張越少不得又打量了一下這些人。認出其中有不少是曾經在過年時來送過禮地角色。心裡便有了計較。雖說這一次夏糧收成還算勉強。但入夏以來至今不曾下雨。再加上先前白蓮教這一鬧。若不好好設法。之後再釀成民亂也並非不可能。見一群縉紳個個都說著漂亮地頌聖話。又是連綿不斷奉承逢迎。他忽然伸手壓了壓。

“陸公公和本官乃是奉聖意而來。原本三日之後監刑完了就走。但如今青州府雨水極少。眼看入夏以後少不得又是大旱。實在是讓人揪心。雖說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