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的貼身丫頭,當然應該和我睡在一起。”雪染毫不避諱他們昨夜的親密。
侍雪不由得暗暗叫苦,不知道是不是該埋怨公子過於坦白。
看他們現在的裝扮——倒還好,只是衣服有些折縐,而她頭髮散亂,又是清晨初醒,若說他們一夜無事誰也不會相信。
此刻薛家人氣勢洶洶地逼問,薛小姐又負氣離開,他們一副姦夫淫婦被捉姦在床的樣子,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還是薛筆淨沉著,深吸口氣安慰胞弟說:“男人三妻四妾,硯清不用太生氣,墨凝也不是小心眼兒的人,自然不會和侍雪爭寵的。”
雖然看似安撫,口氣倒是十足當家做主的樣子,似乎是認定了侍雪這個貼身丫頭的地位最多不過是個小妾,就算再得雪染的關愛,也不可能爬到未來雪夫人——他妹妹薛墨凝的頭上。
雪染不願與他們理論,更不屑多做解釋,而他的問題剛才已經問完,所以他是不會再重複一遍給他們聽的。
他的冷漠總是讓人尷尬,連薛筆淨都覺得面子有些掛不住了,只好說出此行的目的,“我們得到訊息,知道你已經救出了墨凝,所以特地趕來接她,不過來這裡也是想向雪公子討一句話……”
雪染抬眼看他,等他把話說完。
“墨凝已經十八歲了,別家的女孩子十六歲前都已出嫁,不知道雪公子到底還想讓墨凝等多久?今天我見到墨凝時,她說……”薛筆淨猶豫了一下,後半句話沒有立刻出口。
“說什麼?”雪染丟給他一句。
薛硯清接過話尾,“墨凝說,雪公子對她總是不聞不問、冷漠如冰,似乎對她有什麼不滿,或者,是對我們薛家有什麼不滿?”
“沒有。”他簡短地回答,嘴角又泛起那抹不著痕跡的嘲諷。
看著刺眼,薛硯清更替妹妹打抱不平,“既然沒有,公子今天一定要給我們一個明確的答覆,究竟準備何時迎娶墨凝過門?”
“我不喜歡被人逼婚。”雪染冷冷說道。
薛筆淨攔住還要衝口而出的弟弟,沉聲說:“我們並非要逼婚,只是雪薛兩家聯姻百年,公子與我妹妹的關係更是天下皆知,如今……該不會是要反悔吧?”
侍雪默默地抓緊胸口的衣襟,像等待一個命劫般等著他的回答。
雪染沒有停頓太久就給了所有人答案,“雪隱城人說出口的話,從不會反悔。”
她的手驟然鬆開。雖然明知道事情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結局,為什麼剛才還有不切實際的期盼?
愚蠢啊,她真的很愚蠢。
薛家兩兄弟微鬆了口氣,薛筆淨又說:“那麼,公子可否現在就定下婚期?”
雪染沉思片刻,“七天之後。”
“嗄?”薛家兩兄弟吃了一驚,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雖然不想妹妹的婚期被拖來拖去變成老姑婆,但是七天的時間是不是又太快了?
薛硯清說:“雪公子是在和我們生氣,還是在和我們開玩笑?七天的時間怎麼夠籌備婚禮?雪薛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光是發婚宴請柬給各界人士,就得要花上個把月了。”
雪染冷冷地說:“我成親為什麼要昭告天下?”
兩兄弟又愣了愣,“那是因為……”
“七天之後,我在雪隱城等她。”雪染回身走到床邊,看著侍雪,“今天我們就回雪隱城。”
她的雙手冰冷,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不是比公子的更加蒼白,她僵硬地點點頭,但是心底卻有著深深的悲哀,像是絕望的痛楚在抽搐著,不斷地提醒著她,與公子單獨相處的兩人世界,只剩下七天的期限了。
十二年的相隨,只剩下七天……
四周一片寂靜,依稀可以聽到風兒吹過車簾的聲音,還可以聞到一股熟悉的梅香。距離雪隱城越來越近,但侍雪的心卻是越來越沉重。
驚鴻和破月一路上馬不停蹄地賓士著,他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到底她是希望早一點回去,還是留在外面,永遠不要回去?
曾經,雪隱城是庇護她的圍牆,如今,卻是禁錮她所有快樂的牢籠。
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馬車路過一個陡坡,車廂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侍雪不小心撞到受傷的腳,但是咬緊牙關沒有叫出來,只是扶起翻倒的茶壺,輕聲說:“公子,茶翻了,只能迴雪隱城再飲茶了。”
他沒有回應,是夜色讓他睡熟了嗎?
於是她抬眼看過去,對上的卻是比星子還要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