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們兩個頓時都愣住了。
那大殿裡頭煙火繚繞青煙嫋嫋,視線十分受阻,我竟沒看出來身邊的人是和熙。
和熙撿起籤子,在手中攥著,朝我咧咧嘴角,道:“你是同江朔琰一起來的吧?呵,他怎麼不進來,求道保命符?不過也是啊,一直都是他自己卯足了勁兒往死路里掙,我死命的拖都拖不動,一道符能怎麼樣呢?”
我瞧著和熙,煙霧中她的臉色越發的變幻莫測,頓了好一會兒,道:“郡主,狀元郎好風光,你不去看看?”
她像被抽了一巴掌,兩頰飛紅,磨著牙道:“我以後有的是時間瞧,不差這一會!”
我心下恍然,大約這狀元郎是她的未婚夫婿,安國公的女兒,自然不能嫁給凡俗人。
原本這個位置上該是誰呢?
青羽?
江朔珩?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冒出一句:“郡主,到底要怎樣,江家才能躲過一劫呢?”
郡主咬咬嘴唇,冷笑道:“江朔琰不是都跟你說了麼?除非你死,誰嫁給姓江的,誰去死。你怎麼這回倒來問我來?”
我想起江府那些聽不盡的蟬鳴,層層疊疊的屋簷角兒上掛著風鈴,還有滿院的香花,牆角墊著的專供青羽翻牆的碎磚石;又想起天宮,我哥,灝景,最後卻都化成青羽,穿了墨綠的袍子,兩根墨綠的絲帶隨著寬袍大袖和墨黑的髮絲輕輕搖擺,勾走滿街少女的眼球;不由得偏了頭,笑問:“那我去死,可以麼?”
原本是下來學禮的,沒想到回去之前可能還能到地府去呆一呆,我心裡不禁想,這算不算額外收穫呢?
站在大殿裡頭東華金身的前面吵架總歸不雅,郡主招來一個小道嘀咕兩句,然後對我一指,道:“我也有些話想對你說,我們進後堂罷!”
我想了想,對初雪道:“你在這裡略等我會兒,或者去馬車上等等;不過別讓江朔琰進來,就說我解籤呢,時間長點兒。”
初雪滿面擔憂,看了郡主一眼,咬咬唇,伸手輕輕拉住我的袖子。
“乖,就幾句話,沒事兒。”我推著不情不願的初雪,郡主在一邊作壁上觀,這時便冷笑一下道:“你們倆做什麼做得那麼可憐?我又沒有要吃了你姐姐,搞得生離死別一樣做什麼?”
我推走初雪,聞言不由回頭怒道:“你本來就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怪不得小孩子怕你。做什麼對我這麼兇?我又不是你犯人!”
說完,率先開步走到後堂,小道給我打起簾子,我進去了一半,回過頭:“喂!你到底是來是不來啊?”
郡主大約沒料到我竟敢如此不敬,許是震驚過了頭,她竟然只是表情僵硬,一聲不吭的掠過我身邊,率先走了進去。
我緊跟而進,後堂佈置得十分樸素,小小兩個蒲團鋪在一張窄炕上,旁邊沿牆擺了一溜的硬背椅子,有些漆面脫落,有兩張搭著灰灰的搭子,中間一張八仙桌,漆面也掉得七七八八,一條桌腿兒朽了,搖搖晃晃的。
郡主自在那張炕上坐了,我看了看那不知是怎麼灰成那樣的倚搭子,坐到了旁邊那張沒有搭子的椅子上去了。
“我不記得叫你坐了!”郡主挑眉道。
我更往裡面挪挪:“對要死的人要善待一點;頭上三尺有神明,做事不要太不留餘地。”
“你!”郡主氣惱,過一會兒又冷笑:“別以為把罪名都推到我頭上,我便會不安;又不是我害死你的,是你自己太貪了;你要是不趟江家這趟渾水,誰會動你一根汗毛?”
我暗自嘆了一口氣,覺得在死前能點撥一個凡間郡主,倒也算是小功德一件。
“郡主,江顧兩家聯姻是祖上的傳統,哪怕就是我不嫁過去,我的妹妹也會嫁過去;這是板上釘釘到底事實;恐怕這朝堂之中,連鷯哥兒都知道。安國公要對付的,難道只是江家麼?”
和熙愣了一愣,分辯道:“可是我本來也要嫁給江家人的,如果我爹要對付江家,怎麼會把我嫁過去呢?”
“是您要嫁給江家,還是您想要嫁給江家?”我反問。
她噎住,良久,她終於紅了眼圈,咬著牙,盯著我道:“是我先認識江朔琰的;你是從後面插進來的!如果沒有你,我們不是這樣!”
“江朔琰不喜歡你,就算來的不是我,你們也不會在一起的。”我覺得自己畢竟還是跟十五六歲的小孩兒差得太遠了,總是講不到一塊兒去:“他從一開始就不會喜歡上要扳倒他們家的人,難道你不知道麼?不是任何感情,都只要付出了,便一定會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