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收拾了外衣給他,正忙著,卻見那從來臉上都看不出陰晴的宋嬤嬤走了過來。
“奶奶這是做什麼?”
見她明知故問,許敏冷冷地回道,“給二爺送去,一晚上跪在那祠堂裡沒得餓壞了腸胃,凍壞了身子。”
宋嬤嬤眯著眼睛看食盒裡粥的樣式,陪笑道,”奶奶不必麻煩了。二爺自來被老爺罰跪都是不吃東西的,且這會子天氣又不冷,晚上無礙的,倒是著了暑熱更不好呢。”
許敏冷笑道,“可是呢,我只怕這天兒雖熱,卻也熱不了人心。二爺也真是可憐,自己的媽媽倒不心疼他。你且說說,二爺可是常被老爺罰跪?”
宋嬤嬤見許敏奚落她,訕訕地道,“二爺小時候淘氣,老爺常說他頑劣不堪,因著他身子弱,也不捨得常打的,可不就是罰個跪麼。奶奶倒不用擔心,跪不壞的。”
“媽媽才剛說什麼來著?你二爺身子弱,這會子怎麼又偏說跪不壞了。”頑劣不堪?這個詞讓許敏完全無法和沈牧聯絡在一起。
宋嬤嬤臉上有一抹神秘地笑意,道,“奶奶清楚的,二爺身子弱,原不在這上頭,是另有症候不是?”
她見許敏不搭腔,壓低了些聲音繼續道,“奶奶其實應該勸勸二爺的,何苦這樣呢。老爺太太給他安排好了,那是最適合他的。您想想,二爺若是隻在咱們府裡,無論有病沒病,那都只是關起門來的事。即便捐個閒散的官兒,不過先讓他有個身份,吃個俸祿,這都不怕什麼的。就是將來襲了爵位,也做個閒散公爵就完了。要是將來正經出了仕,那便是影響仕途的大事了,還會落人口實,且不說二爺那個您親見過的病,就說子嗣上,正經路子上入朝為官者,豈不是更容易讓人詬病他無後不孝,到時候二爺可怎麼說啊,難不成當著那麼多同僚的面承認是自己的毛病到時候,說不得,我看也只有往奶奶身上推了。到時候奶奶的處境可就沒有現在這般輕鬆了,多少眼睛盯著啊。別說那別有用心的了,就連皇家都是好管這些個事的,唐太宗還為了治房玄齡他老婆妒忌給他塞小老婆呢,若到那一天,二爺為了周全,可就唯有犧牲奶奶嘍。”她見許敏一字一句的聽著,越發得意地湊近些道,“奶奶可仔細想想我的話,還是多為自己考慮考慮吧。”
許敏默默的聽著,那些事她並不是一點都沒想過,只是每次想的時候都安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她盼著沈牧能走出去,可是現在剛走出了第一步,眼見著大約就能實現他的心願了,難道要為了這些事去讓他停下來麼?可是,有些事將來遲早會暴露出來,被有心的人抓在手裡,就是對他最大的打擊,他真的會因此而犧牲掉她麼?
許敏甩甩頭,儘量甩掉那些顧慮,她眼前又閃過沈牧孤獨的背影,那些從前被罰跪的夜晚,他也是那樣孤單的一個人吧。無論如何,她現在都應該去陪他。
此時皓月當空,許敏沿著花園,經過抄手遊廊一直往沈府的東邊走,到了祠堂外,看見沈牧孤零零跪在那的背影,她顧不上鼻子又有些酸意湧上,走上去在他身邊蹲了下去。
沈牧沒成想她會來,吃驚了一下,旋即恢復神色,道,“你怎麼來了?吃了飯麼?天晚了,放下東西快回去吧。”
許敏把粥和菜一一拿出來,放在食盒的盤子上,低聲道,“我不走了,打算在這陪著你。”
沈牧一驚,道,“不成,又沒人讓你罰跪,你回去。”
“我就陪著你,又能怎樣?反正你也攔不住我,我都來了,我和你一起跪著。”許敏真的跪下來,挨著沈牧,她的衣角落在沈牧的衣服上,地上涼涼的,正好解白天的暑熱。
沈牧神色有些著急,“罰跪有什麼好陪的,你沒跪過不知道,膝蓋進了寒氣不是鬧著玩的,聽話,快回去。”
“你經常跪麼?又那麼知道?”許敏挑釁地看著他。
沈牧表情有點尷尬,嘆氣道,“我是習慣了,你,沒有必要陪我。”
“反正我都來了,你也趕不走我,我們就這樣一起跪著,一起說話好不好?”許敏喜歡看沈牧拿自己沒有辦法的樣子。
沈牧皺著眉看她,“不好,我不想和你說話。你快走。”“我就不走,還偏要和你說話。”他深吸氣,“你當真不走?”許敏得意地笑道,“就是不走!”
沈牧聞言,嚯地一聲站了起來,轉頭就往外走去。許敏忙起身,拉住他,“你幹嘛去?不會為了躲我換個地方跪吧?”
沈牧輕笑道,“我去找老爺,說我不想跪了,讓他打我一頓完事。”
這不是找事麼。他原來這麼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