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戰爭在他的身下留下了無數痕跡,即便是在如此絕望的情勢下,他卻一直堅定地保持著樂觀的信心。施特雷洛不得不對他肅然起敬。
“我又何嘗不知道我們已經走到了懸崖的邊緣。”凱塞林低聲說道,與白天高談闊論的他判若兩人,“但是我是最高指揮官,我不能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我必須要讓我的部下安心,即便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施特雷洛說道。其實當他回到司令部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凱塞林的良苦用心。凱塞林的堅持不過是延遲帝國大廈傾塌的時間而已,但他又不得不這樣做。
“這個月月初的時候,卡爾·沃爾夫和魏廷霍夫(注)已經和美國戰略情報局在瑞士的情報站展開接觸了,你知道討論的內容是什麼嗎?”
“難道是?”施特雷洛已經猜測到了,但他並沒有說出來。
“你想的沒錯,他們商討了義大利德軍的投降問題。我一開始就知情,並且默許了他們的談判。”
“我不明白……”
“我是一個軍人,我有我必須履行的職責。但我也是個普通人,同時也是個自私的人,我必須為我的部下,包括我自己想好退路。”
“我理解。”施特雷洛太理解凱塞林的心情了。在這種情勢下,還能盲目樂觀地認為德國能反敗為勝的人,不是瘋子就是走火入魔了。凱塞林有他的苦衷,但不代表他喪失了判斷力。不過在心底,施特雷洛並不贊同和敵人暗通款曲的行為。
“如果談判成功,我們也許能提前結束戰爭。我一直都很清楚,我為帝國效忠,而不是希特勒。”這句話足夠大膽,若不是凱塞林十分了解並信任施特雷洛,恐怕也不敢輕易說出口來。
“我在蘇聯養傷的那一段時間,便逐漸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是當時沒有人理解我。”施特雷洛苦澀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和埃拉也不會活著而不能相認。
“施特雷洛,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應該有另一個結局。”凱塞林說道,他往施特雷洛的身邊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會安排你陣亡,然後把你的遺體運回國。你需要委屈一下,在棺材裡呆上幾天。”
施特雷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凱塞林,他從未想過,這位慈祥的元帥竟然花心思為他安排了未來。他的內心澎湃著,感動之情充盈了他的全身。
凱塞林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在你下葬前,會有人接應你逃出來。你一定要儘快逃到薩爾布呂肯去。那地方比較偏遠,蓋世太保一時半會兒也查不到那裡去。我會派人通知你的妻子,讓你們在那裡團聚。我預計不出三個月,戰爭必會結束。那時候你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來重新開始生活了。”
“可是,可是,您會不會……”
“不會的。帝國內部沒人敢輕易質疑我。而且,我猜希姆萊這時候會忙得焦頭爛額,他沒時間也沒精力理會你了。”
“長官,我……”施特雷洛的眼眶溼潤了,他何德何能,總能遇到貴人相助。
“去吧,孩子。開始你的新生吧!”凱塞林的雙眼中流露出了舐犢情深的光芒。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施特雷洛是他的兒子,那該有多麼好。
“謝謝您,謝謝您。”施特雷洛感激不已。凱塞林對他的恩情,也許今生都無以為報了。
“好了。”凱塞林拍了拍施特雷洛的肩膀,“克雷默少校,現在你要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要按計劃行事。”
“是,長官。”
注:卡爾沃爾夫,義大利黨衛隊與警察最高指揮官。魏廷霍夫,德國C集團軍群司令。
Chapter 243 雪中密信
2月底的時候,殘冬還在肆虐著柏林。這一天竟然下起了雪。開始的時候,雪片並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隨風輕飄。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如同連綿不斷的帷幕,織成了一面白網,幾米之外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凱瑟琳坐在暖氣旁細細收拾著物什,時不時抬頭看看窗外漫天飛舞的雪片,心中感嘆著自己來柏林這麼多年,從來沒遇到過如此大的雪。郝斯特在書房中收拾著自己的藏書。而他們的孩子則在臥室安靜地睡著。
郝斯特被無罪釋放後,豪賽爾不止一次地向軍方高層提出申請,要求郝斯特回到他的參謀部繼續擔任他的副官。但幾次申請無一例外的石沉大海。豪賽爾不死心,親自找到了負責人。誰知對方拐彎抹角地告訴他,郝斯特不可能再被任用了,要豪賽爾再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