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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沒有等到黃天倫醒過來。她倒好一杯水放到他的床頭就回來啦。進了她的小院,羊也跑出來了,豬也跳出來了,雞們鴨們都圍了上來,叫著鬧著要吃的,似乎責問她一整天都跑到那裡去了。小針急忙給它們弄吃的。兩個孩子吃了飯上晚自習去了,給她留的飯熱在鍋裡,二換還給她留了一張紙條:你給爹說啥啦?爹打電話到村長家,找不著你,急哭啦!小針將紙條摟進懷裡,罵聲這個傻孩子王走!淚就含在眼裡!

王秀禮好看小說4

●火磨街紀事

一、 溫州髮廊

火磨街有一溜髮廊,十幾家的模樣,有的兩間,有的三間,窗戶全部封死,只留有一道窄窄的門,門上一塊招牌;招牌的燈,房間的燈都不是白亮的那種,是曖昧的水紅顏色,幽幽的,讓街道上走著的人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形,浮想聯翩,猜測她們在幹什麼。髮廊女子的衣著也是十分個別,夏天的衣服小到不能再小,幾乎整面的脊樑袒露著,猩紅嘴唇,猩紅的趾甲,白的脖頸,一動一閃的一截白腰肢,很是粘人眼睛;冬天裡也是一條裙子,裙裡是肉色緊身衣,出門時披一豔麗的羽絨服,在北方棉衣包裹的人群裡如同雞群裡的鶴。這樣的打扮,人們一下就能將她們區分開來,都明白她們的職業和她們的用意。

她們的鋪面和設施都十分簡陋,可就是這些簡陋的門面,生意卻好得很,特別是溫州三妹髮廊,幾乎通宵達旦。說溫州三妹,誰也說不準她們是不是溫州人。她們都說一種南方普通話,舌頭伸不展又沒吃飽飯的樣子。走路也跟當地女人不同。當地女人站著像木樁,走路像陣風;她們站著三道彎兒,走路貓兒一樣輕。她們愛乾的一項活兒就是靠在門框上磕瓜子兒。沒客人的時候,她們靠在門框上,有過路的男人,叫一聲哥哥――一個眉眼拋過去,一顆瓜子皮兒從猩紅的口裡噴出來,飄落在男人身上,像枚魔力樹葉。男人就受不了了,喉結滑動幾下,眼睛發直,不由自主跟女孩進了髮廊。

髮廊外間的業務是洗髮、洗面。兩張躺椅,男人往那裡一躺,一股濃濃香水的味道將男人包裹了;有點兒暈。女孩將一瓶一瓶的液體往男人頭上塗抹,手指在髮間遊動,指甲划著粗糙的頭皮,下面的肢體不是觸到了男人這個部位,就是長長的黃頭髮掃著了那個部位。女孩說,哥的頭髮好好喲。細白的指頭捻搓著肥碩的耳垂,那感覺癢在心裡。男人閉著的眼睛睜開,對面牆壁上,鏡中恰有一對挑逗的眉眼兒。男人呼吸急促了。絨布下面,手就捏滑滑的一條大腿。女孩不躲避,咬著嘴唇吃吃一笑,說大哥,裡面做個按摩?男人想到了自己的腰包。女孩懂男人的心思,說不貴的,保哥您滿意。見男人還在猶豫,女孩捏起了男人的手,扯上來,扯到自己半裸的那裡,說大哥疼我嘛!小嘴獗起來,說大哥好體格喲。男人經不起這樣的浸泡,多是乖乖跟小姐進了裡面昏暗的房間。片警老魯說:其實那地方也只是讓人想入非非,動作和語言都是邊緣即止,否則早叫把它關球的了。從裡面出來的男人,有的揣著被欺騙的感覺惆悵而去;有的比進去時更焦躁了。女孩知道他們想要什麼,送男人出來,拉著手不捨的樣子,小聲說哥莫心急麼,那種事得有感情才有滋味,是吧?下次,下次吧。纏綿一番將暈暈乎乎的男人送出來。沒過多久,有些存歪念頭的男人果然又來了,他們真是想培養一番感情,忘記了這路女孩所謂的感情,是一次又一次的光顧,一次次從腰包裡掏票子堆積的,是男人的痴迷不悟,使溫州三妹髮廊才在我們火磨街一天天火起來。

三妹之中,有個叫小月的,模樣好,年紀輕,迷倒火磨街不少人,有想打魚的,有想包月的,還有傻B一個動了真的,欲休了老婆娶小月的,朱頭就是這些傻B中的一個。朱頭40多歲,五短身材,肥頭大耳朵,在火磨街西首賣豬頭肉。他真名叫什麼都不知道,是因為他賣豬頭肉還是他長得像豬頭就喊他朱頭,就是小孩子喊他也不惱,生人喊也不惱,一雙細眼睛笑眯眯地給你打招呼。是一副好脾氣。朱頭有個老婆,是從鄉下老家帶過來的,在家收拾豬頭、腸子、下水,見過的人說那女人長得也不賴,在鄉下女人裡算是好模樣,當然趕不上小月。鄉下女人長得再好,也沒有城裡女人身上抓人的東西,這東西是什麼朱頭也說不清楚,不是味道,不是模樣,一走一站一說一笑都有一種特別。朱頭就是被小月身上的這種玩藝迷惑了,天天往溫州髮廊跑,天天給小月送新煮的下水、豬頭肉。後來他老婆知道了,跑髮廊門口罵街。朱頭從街西首跑來,一雙油手抓過老婆的頭髮就打,將嘴角都打出了血,拖死狗一樣將老婆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