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臉色陡然變灰,粥碗“砰”的一聲落地,灑了她一腿一腳。
樁子抄起頂門棍,就要對罐子們掃蕩個稀里嘩啦,被盛女攔腰抱住。盛女滿腮淚流,泣不成聲地說:“你要是任性胡來,咱可真沒法兒在這兒呆了。你不懂這是攆咱走哩,咱不能走,寒冬臘月咱沒地方去呀。聽話忍忍吧樁子,啊?”
盛女攜了樁子去找笑彌佛,想問個究竟,讓他指條路子。誰知匆匆趕到時,只見他家的大鐵門上、石獅子上抹遍了黃巴巴的臭屎,刺鼻的氣味兒燻得人頭暈眼花,難得近前。
盛女悟出這是笑彌佛跟著遭了連累。她拉著樁子折轉回去,一一倒了屎尿,又將罐子拎至塘邊,敲碎堅冰,一隻只涮去臊臭,刮掉斑垢。
然後用車子推了,挨門央求認領。
臨了,盛女總軟軟笑著饒上一句話:“明天請賞個臉,到俺家抿幾盅。”
席面共置了四桌。備不起山珍海味,但牛羊肉有得吃,大麥燒有得喝。照規矩該午時開宴,誰知捱到太陽西斜,竟無一客蒞臨。連平素星星般探頭探腦的頑童,也像被厚雲重重埋蔽,統統沒了蹤影。
盛女雙目失神,木然呆坐,像只枯坐的蹲雕。
樁子的脖頸扭硬了,僵僵的如盤子裡的歪脖鵝。腳凍得木木的沒了知覺,好像縮成了雞爪子。
終於等來一人,是聖集商會的執事。此人也姓顧,雖剛過而立之年,唇邊已蓄起了一小撮山羊鬍子,自然也就有了綽號“顧小鬍子”。
盛女頓時活泛了,眼裡閃出星星,慌忙起身讓座,招呼樁子拿煙拿火。
顧小鬍子說:“別忙乎了,我不坐。”
盛女賠著笑臉:“請入席吧,執事先生。”
顧小鬍子看著樁子遞過來的煙,冷冷地擺著手說:“我不是來赴宴喝酒的。”
盛女心裡一涼,但仍小心翼翼賠著笑臉說:“菸酒不分家嘛。”
顧小鬍子打量了一圈院子說:“這院子商會另有用場。”
盛女見顧小鬍子臉上結冰,忙說:“顧執事,這是顧之守老闆家的院子,是顧老闆讓我們住的呀。”
顧小鬍子從懷裡掏出紙房契,衝盛女一展說:“這院子原先是顧之守的不假,但從昨天起歸鎮商會了。您可看清楚了,這鎮公所的大印紅赫赫地蓋著哩,不假吧?”
盛女愕然:“這是為何?前天俺還與顧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