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置了紅綢襖、綠緞棉褲,軟緞鞋面上,對稱著花喜鵲登枝鬧梅。加上“破顏方”一停,她極快就豔容依舊,出門便亮一條街。引得婦人們咬耳朵嚼舌頭,在她的背後指指戳戳。耀得男人們駐足失態,凝滯的眸子像死魚的眼珠兒。
聖集一帶的風俗不好,叔嫂通姦、老公公鑽兒媳婦被窩之類的事兒,似乎稀鬆平常。有一首民謠為證:
正月裡來喲鬧新年,
兒媳給公公來拜年。
公公拉住兒媳婦的手,
扯扯拉拉親了口。
三月裡來喲桃花開,
兒媳婦穿上洋緞鞋。
紅綢子褲綠絲帶,
再問公公愛不愛。
五月裡來喲是端陽,
糯米糕子包砂糖。
白糖黑糖雪花糖,
還不如公公好心腸。
七月裡來喲秋風涼,
兒媳給公公補褲襠。
褲襠爛了個大窟窿,
露出一杆毛毛槍。
九月裡來喲菊花開,
兒媳婦坐在公公懷。
雙手拉開絲褲帶,
十回八回儘管來。
聖集的不少男人特酸,不少女人特浪。騷情起來連臉都不背,像是公雞壓蛋蛋兒。他們知道樁子是盛女的小女婿,並且已行過定親大禮後,就合成夥子拿樁子開涮。賴皮二流子常堵他的路問:
“‘開封’沒有?”
“是‘原裝貨’還是‘散裝貨’?”
“是‘熱’哩?還是‘涼’哩?”
……繞樁子盪漾的酸氣,如黏滯的晨霧拍打不散,走到哪兒都有“褲襠調兒”跟著:
你家姐姐嘛好呀好身材,
兩隻奶子嘛像呀像燈臺。
燈臺不擦嘛光呀光起鏽,
鏽壞了燈臺如何喂樁崽?
……
還有更酸的:
臘月哩嘛結呀結冰凌,
你家姐姐嘛直呀直喊冷。
撩開被子嘛撐呀撐好窩,
立等著小雞兒去呀去撲騰。
……
樁子成了醋泡豆兒,成了酸湯麵葉兒。他真正的“開化”,是在一個霧蒙著小雨的黃昏。一酒鬼用幾杯“地瓜燒”把他灌成暈雞後,拽著他仄仄歪歪進了一家窯子。
酒鬼說:“好好看,好好學,學會了藝不壓身。”說完就與一窯姐兒膘粘一坨,其情狀聲色,誘得樁子眼綠、嗓幹、心口冒火,襠部挺起一杆鋼槍般的橛子。
酒鬼下架後,逼樁子趁水和泥。酒鬼由不得樁子再三猶豫推辭,三下五除二就剝光了樁子的衣褲兒,並現身說法,當面下教場。
酒鬼還嘻嘻哈哈給窯姐兒做著鬼臉說:“你真好福氣,這可是隻百年難遇的童子雞,你瞅瞅這橛子多粗多長喜歡人不?你得下勁兒好好撥調撥調!”
盛女得了笑彌佛的信兒,大喘著氣闖進來時,樁子已稀裡糊塗地上了炕,兩具一絲不掛的胴體疊合在一起,窯姐兒正撕拽著樁子的橛子往身子裡放。
酒鬼在一邊兒急得搓手大叫:“朝裡插呀樁子!朝裡插呀樁子……”
盛女一見這陣勢兒,“啊呀”一聲尖叫,暈倒在炕前……
盛女病倒了,三天水米未打牙,人瘦了一圈兒。任樁子百般乞求,她頭不抬眼不睜,橫給他一個脊背,像一堵冰冷的牆。樁子沒經過這陣勢兒,像是天塌了地陷了,淚人樣跪在盛女的床前,一遍接一遍地懺悔說:“我再也不在外邊喝酒了,再也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兒了。”
13.醋泡豆(3)
直到他的淚流乾了,喉嚨擠不出音兒了,盛女才轉過身拉他起來,兩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14.臘八粥(1)
公元20世紀30年代中
進入臘月就算聞著年氣兒了。笑彌佛給盛女出主意說:“樁子已成人了。再不圓房,唾沫星兒也能把人淹死。”
盛女說:“就是。”
笑彌佛說:“你們沒有大人操持,我來給你們操持。”
盛女說:“俺不知道如何才能報答大伯的大恩大德。”
笑彌佛說:“閨女你這麼說就外氣了。我把你們這樁大事辦排場辦漂亮,也決不要你一個子兒。”
盛女想想說:“大伯,俺有一事不明,請大伯明示。”
笑彌佛說:“閨女請講。”
盛女說:“萬事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