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數日後,他選了個悶得浸水的黃昏,溜進火頭嬸家,蓋到尿罐裡一條“黑棒槌”。這種蛇黑身黑鱗,粗短肥圓,樣子醜陋兇惡,其實並無毒。
夜半,鋪天蓋地的雷雨滾落,炸雷一個遞一個。火頭嬸心怯,睡不實落,就想解小溲,下床用罐時,黑棒槌映著一記雷電光躥出,火頭嬸看得真切,一聲驚叫遂昏厥過去。
聽了半夜牆根兒的他,不失時機地撲過去,穩穩當當地做成了好事。
當時火頭嬸神志不清,昏頭昏腦,醒來時也迷迷糊糊,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瞅著雙乳被揪成了紫茄子,下身也燎刺著疼,她又覺得發生了什麼。黑棒槌也會做這孽?自己可是真真地看見了黑棒槌的呀,當時一點兒也沒看花眼,心裡這麼一忽悠,這事兒就沒有跟火頭叔說。
如此風平浪靜,這是黃泥鰍始料不及的。上火頭嬸的身子時,憋悶多日的邪火,呼一下子燃燒開了。他清楚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或許生平就這一次機會了,所以他以摧毀的方式破壞性地使用,這令他酣暢之極。他原以為火頭嬸一定會對火頭叔說,火頭叔是吃啞巴虧的人嗎?還能不把恩公祠的地掀個底朝天?火頭嬸沒張揚這事,更滋長了黃泥鰍的淫心,沒準她是個“悶裡騷”貨,正巴不得尋刺激、換口味的當兒,他誤打誤撞送上門去,成了她天上掉下的餡餅。
黃泥鰍偷楊樹那回,得了便宜也沒忘記賣乖,將火頭叔兩口子“玩老虎”的場面,傳得沸沸揚揚。火頭叔的“花”與火頭嬸的“浪”,一下子出了名。呂叔說:“火頭哥,你圖高興也得顧顧場面,讓人在河堤上看大戲。”火頭叔說:“誰愛看誰看,俺兩口子咋演礙不著別人的事,也不犯法。”話雖這麼說,可人的臉到底不是豬屁股,這實際上是斷了火頭嬸來土碉堡的路。火頭叔只顧忙河堤,荒了火頭嬸的地。火頭嬸就碰碗摔筷子地生小氣,還指著火頭叔的額頭說:“廢物廢物,你真是個大廢物!”火頭叔為了免生氣,照顧火頭嬸的情緒,就隔三差五地瞅機會跑回來,儘儘丈夫的職責。
那日,傍黑落了小雨,路上打滑有泥,河堤上也就安靜了。天氣一轉涼,火頭叔覺得心裡上火,快到後半夜時,便關上碉堡的門,踩著泥巴回家了。門照舊虛掩著,屋裡照舊沒點燈,他摸到床前照她的身上拍了拍。這啞語的意思是叫她扎架子預備行動。自從那次在碉堡裡出了醜後,她就吸取教訓,用厚毛巾蓋臉,省得她的大呼小叫讓聽牆根兒的聽見。這種啞巴仗打起來,是此處無聲勝有聲,於無聲處聽驚雷。過去,她對他傳遞的啞語很敏感,反應也很熱烈。這會兒,她卻“撲哧”一笑說:“日頭真個從西邊出來了,你咋來恁大勁?剛折騰我個賊死,也不喘口氣兒就接著來?”他驚問:“你說啥?我剛下河堤,才進家門,你開啥玩笑?”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直盯著他問:“你說啥?你咋能開這種玩笑?你敢說剛才不是你?”
話說透後,看著崴壞的床腿,她哭成了個淚人,說是沒臉見人了,尋死覓活的要上吊。他連吸了兩支“喇叭頭”說:“哭鳥哩哭?又不是缸裡的米麵,挖一瓢就少了?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現在的問題是咋收拾這個偷打錘的孬種!”
拾掇床時,她在牆旮旯裡發現了個稱奇物件,隨手遞給火頭叔說:“你看這是啥東西?匕首不像匕首,錘子不像錘子的,是那孬種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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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恩公謠下篇(6)
火頭叔接過來說:“鐵疙瘩,是個毀人的物件,是那孬種防身用的。”他接著擺弄了一會兒,像是對她又像是自言自語:“這印花還不眼生哩……”也就在這一剎那,他記起了鷹爺的慘死,轉向她說:“咱爹死時全身遍佈這種血痕,咱爹就是讓這物件戳死的。對了,我想起來了,這物件叫‘方圓梅花印’,是恩公教專有的刑具!這事兒更得查清楚!這個烏龜王八蛋!”
第二天,火頭嬸家像沒發生任何事,火頭嬸照樣在娘兒們場裡有說有笑,安安生生地過了幾日。
這天吃過晚飯,火頭叔夾著過夜蓋肚子的小被褥出門,還拐到當街代銷點買了一盒火柴,一路上跟人搭話,將上堤過夜的事兒招搖得不動聲色。
火頭嬸比往日更歡實,臉上還羞羞怯怯地潤著一抹胭脂紅。火頭叔前腳走,她後腿跟著上街,悠轉時還愜意地哼著一溜梆子戲。
這一切當然躲不開黃泥鰍的眼睛,尤其是火頭嬸的梆子戲,騷得他心裡直癢癢,邪火“砰”一下燃著了,燒得他心裡難受。看樣子她是嚐到甜頭兒了,她這是不吃不知道,一吃忘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