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胭脂的手勢,雞同鴨講。
——你有事嗎?真可惜!
“我走了。”她根本是專程來的,只不過缺乏勇氣承認。
自從匆匆一瞥,虞水佩對胭脂的印象一直深鏤在心底,這些日子以來,又屢次聽見婢女絮青將胭脂驚世駭俗的行徑描繪得活靈活現,再也忍不住過來探個究竟。
——如果你可以,請把話說得慢一點,或許,我看得懂你的唇語。
“我的臉很醜吧?”水佩嘆息地低下頭。
風平意痛苦地抹臉。她想喊救命!原來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就這意思,絕啊!
“如果夫人跟水佩小姐信得過我,讓小婢來替你們解說如何?”
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頷首稱好。
不一會兒,三人移進胭脂的屋子,有說有笑,交談十分融洽。
“夫人……小姐,不好了……”管家匆忙地跑來,簡直是面無人色地喘籲:“礦坑塌了。”
胭脂霍地站起來。
——帶我去!
“這是怎麼回事?”不清楚內幕的水佩膘見胭脂臉色劇變,忙不迭地問。
“夫人在後山發現一個廢棄的銀礦坑,發現裡頭有沒被勘查出來的金脈,所以讓村民進去開採。”平意跟在胭脂身後,一面解釋給水佩聽。
“我都不知道。”她對外面的事情一點都不熟悉,只無知地生活在她的金絲籠裡,和胭脂比較,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貧乏。
馬車就等在主屋外,三人上了車,管家揮鞭,馬車飛也似的離開。
哀嚎聲打老遠就傳進胭脂的耳朵,她不等馬車停妥,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跳下車,直往礦坑飛奔。
濃煙密塵像不吉祥的彤雲漫布洞口。受傷的人亂成一團地堵住礦坑外,胭脂見狀,差點軟癱了腳。
“還有人在裡面……”礦工看見她,拼命吼。
——放心,我會把他們全救出來的。
胭脂抓住趕到的水佩,衝口而出:“照顧他們!”又回頭轉向管家,“回山莊召集人手,還有,急救藥品也要記得!”
所有的人全愣住了,他們的主母居然開口說話……
她不是啞巴嗎?難不成他們的耳朵被倒塌聲震聾了?
“快!”胭脂管不了那麼多,疊聲說完,嬌小的身影已經衝進礦坑裡。
“糟糕!”風平意最先省悟,追著胭脂過去,“不可以,夫人!”
坍塌的礦場有多危險誰都不清楚,她竟然奮不顧身地衝過去,要是有個萬一,她怎麼向袁克也交代。
風平意才趕到坑口,立刻被一個大漢扯住:“你找死啊,女人家滾遠一點,別在這裡礙手礙腳,人命關天吶!”
那男人粗暴的動作撼動不了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才別來煩我!”
都什麼節骨眼了,還碰上這種魯男子。
風平意手肘彎曲,狠狠撞上男人的肚子。男人龐大的身體如兵敗山倒,向後摔了個結實。
“得罪了!”
救人如救火,更何況她要救的不是普通的女子,老大保佑她會是安然無恙的。
她一頭衝入繼續崩塌中的礦坑。
暮色的夕陽殷紅如血。
紛亂慢慢歸於寂靜,受傷的人全部被強制送下山,灰飛煙滅的黃土地只剩下數名礦工、管家和麵容哀悽的虞水佩。
“怎麼辦??”管家一籌莫展。
“等,我一定要等出結果來。”不知打哪來的信心,虞水佩怎麼也不肯走。她全身骯髒,全身血汙淤泥卻毫不在乎。
“不可能的,大陽都快下山了……” 天將要變為暮色,搜救的困難度會增加好幾倍。
“要是我在她救出人的時候攔住她就沒事了。”胭脂救出了好幾個身陷險境的工人,最後知道風平意為了追她一去不回,轉身又鑽進礦坑,這一趟,直到日落西山都不曾再出現。
“會不會凶多吉少?”有人怯怯地加了句,立即引來眾人的怒視。
等待是一種凌遲的煎熬。當滿天彩霞全部消散、最後一線希冀也成空時,彷徨像瘟疫瀰漫整個空曠的四野。
“水佩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管家難掩哀痛。
“我……”她衣著單薄,又吹了整天的風,悅耳的聲音已然沙啞。
“咳咳咳……” 是風吹過樹林的錯覺吧!虞水佩彷彿聽到喑啞的呼救聲。
“管家,是我累過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