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老氣橫秋的另一個孩子不過只比哭泣的男孩高那麼一些些。
小男孩幫了倒忙,焦急之下哭得更厲害了。然而他的眼淚被一根清涼的指尖給抹去。
淚眼模糊中他看見一張甜蜜的臉。
裘胭脂比手勢。
——就因為弄翻水掉眼淚,這樣是不行的。
她把編好的花圈掛進男孩的手腕,又繼續比手勢——姐姐知道哪裡有乾淨的水源喲,而且又近,我帶你們去。
“喂,你不會騙人吧,這水我們可有急用耶!”做哥哥的警覺性比較高,對不曾見過的陌生人提出疑問。
裘胭脂又變出一隻手花環遞給他。
——相信我。
她提起水桶,蹦跳地往另一條山路走去。
做哥哥的看了看花環,用力握緊,然後朝停止嗚咽的弟弟偏頭:“她是個啞巴,應該不會騙人,走吧!”
繞過彎曲的一段泥路,碧波似的水潭豁然展開在三人的面前,潭水銀光粼粼,清澈得足以一眼看見潭邊的石塊和蝌蚪。
孩子終歸脫不了孩子氣,蝌蚪和悠遊的小魚苗早早吸住他們的注意力,根本忘了所為何事。
裘胭脂也不催促,任著他們玩到盡興。
她看見哥哥手上抱著一堆蛤蜊,小小的手盛不了多少,一邊走一邊掉,他那可惜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懊惱模樣讓胭脂看進了眼底。
兩兄弟檻樓卻乾淨的衣著顯示他們拮据的生活,胭脂隨手摘下芋頭葉,朝哥哥比著手勢。
她要他將蛤蜊放在芋葉中,自己也加入尋蛤蜊的活動。
簡陋的小木屋,暗淡的光線下,胭脂在山莊的最偏僻處見到了邯恩、邯德的孃親。
高挽的發,只用一根木簪固定,粗衣布裙雖然綴著補丁卻很乾淨,一點也不見粗鄙模樣,最引胭脂注意的是木雪琴的面貌。雖然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容顏依然姣好,端莊的氣質,恬適靜淡,婉約柔美。
她對胭脂的缺陷報以平常的心態,憐憫自始不曾在她的舉止中顯露過。
“我不知道要如何感謝姑娘才好。”從來沒滿過的水缸此刻是盈滿的,一桌的野菜足夠他們一家豐盈好幾天,木雪琴對胭脂滿懷感激。
——別謝我,野菜蘑菇都是邯恩、邯德摘的,我只負責帶下山。不過舉手之勞,重要的是她玩得非常愉快。
“娘,恩恩把要醃的長年菜統統搬到屋外了。”紅撲撲的小臉由門外探出來。
“娘就來。”
貧寒人家靠的就是一些季節醃漬物過活,邯家也不例外。
——我可以幫忙嗎?胭脂沾水在桌上寫道。隨即,她雙手合十道歉,窮困人家幾乎目不識丁,她寫字誰看得懂啊?
“我識字。”木雪琴說道。
咦?
“未出閣前,我上過幾天私塾,後來,家中生活實在太苦,供不起我念書,才放棄。”一點點的認命,一點點的無奈,因為太淡了,反而深刻。
胭脂點頭。 “如果不介意就一起來吧!”胭脂的親和力深得木雪琴的心。他們孤兒寡母相依為命,即使克守本分也難免遭人冷眼,胭脂的親近讓她有了溫暖的感覺。
將已經曝曬過的長年菜撒上粗鹽,放人準備妥當的大水缸,再加以重石便可,但對什麼都好奇的胭脂偏要站在上頭踩它一踩。
袁克也看到的就是她撩高裙襬,裸著半截潔似藕的小腿站在水缸裡迴旋跳躍。
她紅如番茄的雙頰比陽光還耀眼,她對小男孩露齒而笑的表情令袁克也緊繃的怒顏有了重大的改變。
他發現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身形轉移,他的眼光離不開她。
兩個驟來乍到、高大威猛的男人趕走了所有的愉悅氣氛,邯恩。邯德被木雪琴攬進懷裡,母子三人縮了縮。
石虎皺眉瞅了木雪琴太過削瘦的背影一瞥。
這女人幹嗎嚇成那樣?他們又不是毒蛇猛獸!
“下來。”袁克也根本不曾注意木雪琴母子的存在,眼睛裡只有裘胭脂。
胭脂用大眼瞠他。他不知道自己破壞了別人的快樂嗎?但是,他為什麼來?她站在菜缸裡仍要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面貌,他微微滾動的喉結,下巴性格的弧線,還有雙她見過最優美的雙眼皮。
因為這些,她的心滑過不明所以的騷動,就連腳心都冒起燒灼的熱氣,直抵腦子。
這種感覺太怪異,太太太……她無暇將剩餘的羞澀吞嚥,已經被人用鐵臂圈住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