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也不懂,奇異的是,看著她垂俯的頭顱,認真的模樣,還有手指在他手心移動的輕癢觸感,他的火氣居然消失了。
“對不起,我剛才一定弄痛你了。”她如此的嬌小玲瓏,只怕承受不起任何加諸於她的外力。
那道歉的聲音這般清楚,一字字還在胭脂的耳邊震盪,她把指尖停位於袁克也的掌中央,慢慢抬頭。
沒有男人會道歉的,尤其是跟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子?
她的心在戰慄,或許,她遇到一個其他女人窮其一生都不可能遇見的奇男子。
——沒有。別開眼睛,她寫出答案。
霍地包住她舞動的纖指,袁克也說道:“你識字,從明天開始我要你跟在我身邊,做我的侍女。”
她搖頭。
他的火氣又冒出頭:“我要你幫忙管賬,整理檔案,甚至只要是山莊裡的大小事,你都可以插手去管,我不會把你侷限在我身旁的。”
——我不懂那些東西。
“不懂就來問我。”
——你的意思是隻要我答應你,就可以一直住下來?
“不願意嗎?”
再次縮回自己的手,胭脂臉色一整。
——你不在乎我會替你帶來麻煩?
“我的麻煩肯定不會比你少。”血海深仇教他如何能忘!
裘胭脂一直沒有給袁克也什麼明確的回應。翌日,膳廳裡也不見她的蹤跡,他不著痕跡地詢問,卻沒人看到她。
“克也,你對裘姑娘似乎特別關心?”慢條斯理把饅頭往嘴巴放的華胥嗅出些許的不對勁。
“你有意見?”給他責難的一瞥,袁克也語氣冰冷。
“怎麼會!”
“那最好。另外,我想知道你哪學來的手語?”不看一眼桌上的食物,他想到從昨夜就一直懸掛在心裡的疙瘩。
“學堂裡有一兩個這樣的孩子,為了跟他們溝通,很自然就學會了。”
袁克也劍眉微蹙,心裡彷彿拿不定主意:“教我。”他有些不自然,喉嚨卡了什麼似的。
“咦?”
袁克也一拳敲在餐桌上,湯水全濺了出來:“要我重複幾遍?不管你一天有多少工作,總而言之,你必須挪出一炷香的時間教我手語,就這樣了。”
他不是磋商,是命令。但是,在微微的呆愣後,華胥大笑。
“原來,你有求於我啊!” 他算是袁家的食客,和袁克也相交也有好幾年,他認識他,但發誓沒看過好友欲言又止的彆扭表情,這回,是大開眼界了。
“是又如何!”袁克也毫不逃避。
“可以問為什麼嗎?”現在略帶人氣的袁克也比較像幾個月前的他,熱情、爽朗,那些原來擁有的特質全在數月前的一場大火中消失了。家破人亡的悲痛扭曲了他善良的本性,倏地由他兄長轉移到他肩膀的負累重擔,迫使他一夜成人。
他看著袁克也咬緊牙關,忍常人所不能忍,每天做得像頭騾子般,就只為了讓原來依附袁家莊討生活的人們能夠再度安居,不再過那流離顛沛的日子;而他也的確做到了。
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實則,只有袁克也和他最明白,未來是一條充滿挑戰的路,白手起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像虹兒。”這就是袁克也的回答。
袁家有五個兄弟姐妹,三男二女,然而,除了袁克也和克武逃出生大外,其餘的完全不知下落,而袁虹兒,是最受疼愛的小妹。
“原來是這樣。” 華胥離開椅子,“你讓我驚訝,在我以為,裘姑娘一點都不像虹兒。”
是誰當局者迷?又是誰冷眼旁觀?
第三章
馬纓丹開滿紫橘白的小花,不只順著整條野徑生長蔓延,連山丘上也散落著一大片。
暖暖的太陽下,裘胭脂就坐在地上忙碌地穿著花環,用蚱漿草心一朵朵貫穿馬纓丹的花心。這是浩大的工程。而小山崗的花堆裡赫然放著兩個白胖的饅頭,此刻正招來蝴蝶刺探。
“嗚……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啦!”是小孩的啜泣聲。
裘胭脂由山丘往下眺望,一隻水桶倒在羊腸路徑上,桶內的水一滴不剩,全被泥土吸收了,而闖禍的小孩約莫才五歲大,正哭喪著臉。
“唉呀,你不要哭了,煩不煩哪,就這一點點水都抬不回家,會讓娘擔心的,笨蛋!我一開始就叫你不必來礙事,這會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