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整理筆墨一面答道。“她家裡捎來訊息,說是親孃得了急病,我就讓她回去。”照顧親孃。
“她請示總管了嗎?”殷仲威挑眉。
“沒有。”石破軍仍忙著整理東西。“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凡事都要麻煩總管吧!”
石破軍顯然不知家大規矩也多的道理,這點殷仲威倒不意外,不過女僕應該很清楚,但她還是違背這條規定,該換掉了。
“你來做什麼?”她記得他說過今天一整天都很忙,可能沒空過來看她。
“帶口信兒。”他打趣的說。“有人託我約你今晚到這座院落的花園一遊,順道賞月,不知你有沒有這份雅興?”
這口信兒,很明顯是他委託自個兒帶的,卻用這樣風趣的方式表現出來。
“可以拒絕嗎?”她幾乎忍不住笑意。
“不能。”他回得乾脆。
“那就麻煩你轉告那個人,說我會準時赴約。”石破軍儘可能裝出嚴肅的表情,卻被他識破,因而愉快地勾起嘴角。
“就這麼說定了。”他吹起口哨。
是夜,明月高掛天際。
豐碩的滿月,經由池水的照映,渲染得更加巨大,有如白色的火輪,在微風掠過的水池中載浮載沈,為深沈的夜增添幾分詩意。
“月亮好美。”坐在前晚剛完成的涼亭裡賞月,殷仲威不住驚歎。
“是啊,好美。”石破軍仰望天際呢喃同意道。
“時間的流逝總是教人欷歐,不知不覺又到了十五。”許是夜色太美,殷仲威竟也感傷起來。
“天高地回,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永恆不變的,就像月的圓缺。”他引用唐代詩人王勃的話,這讓石破軍驚訝,他不像是會風花雪月的人。
“幹嘛這樣看著我,驚訝我居然也懂得風雅?”看著她詫異的眼神,殷仲威自嘲。“我是一直在追求財富沒錯,但偶爾我也會覺得厭倦,想要風花雪月,現在就是。”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再堅強的英雄,也有悲傷的時候,反之,再市儈的商人,也有渴望風雅的一天,殷仲威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面對他突來的自嘲,石破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擁有的許多面相,是她從未看過,如今他正一張一張翻出來,教她驚奇,也教她慌。
“你願意和我一起風花雪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