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來到一張花梨藤心扶手椅坐了,幾個小丫鬟捧了沐盆,巾帕,香胰子等物來,玉梭忙替祈男挽袖卸鐲,又從豔香手裡接過一條大手巾來,將祈男面前衣襟掩了。
祈男來不及就將手探進面盆裡盥沐起來,浸過手後,小丫鬟送上茉莉香胰子,祈男粗擦過一遍,抬眼卻見錦芳的眼睛正盯住自己,嘆了口氣,復又拈起來再擦一回,然後方將手放入盆裡沖洗乾淨。
錦芳搖頭道:“都說你如今長成大人樣了,我這裡看著,確也跟幾年前似的,差別不大。怎麼吃起愛物來還是這個毛病不改?忙得手也顧不洗似的!”
這點小規矩且守不住,將來入宮可怎麼好?錦芳的潛臺詞如是說。
祈男裝作不明白錦芳的話,笑著將手拭乾了站起身來:“姨娘這話什麼意思?是嫌我沒規矩麼?我好容易跟著太太憋了一天,也叫我放鬆放鬆不是?”
跟著太太尚無大錯 ,姨娘您也太過操心!祈男的潛臺詞如是說。
錦芳沒話好回,這個小女兒總能誤打誤撞似的堵住她的嘴,天生的剋星。
“行了,你坐下吃吧,”錦芳將祈男按到椅子上,自己則站在她身邊,看著丫鬟們上菜,並親身忙著替祈男佈菜。
如同脂初齏般的魚肉,錦芳細心地將內中一根小刺剔了,親手蘸些鮮汁,放進祈男的碟子裡。
祈男有些奇怪,一向在這院裡,關起門來錦芳跟自己是沒那麼大,飯是坐並排著吃,沒有個誰伺候誰的。
“姨娘這是做什麼?”祈男忙站了起來,牙箸叮地一聲被碰落在地,引得眾丫鬟皆是一驚。
“快坐下來咱們好一處吃飯!這事叫玉梭做行了!”祈男拉錦芳坐下,錦芳卻掙了開來。
“你別管我,”錦芳依舊手裡不停,因今兒雞肉甚是新鮮,章婆子便做了道芙蓉雞片,錦芳知道祈男喜歡清淡之物,便又以銀勺挖出一塊來,放到祈男面前。
“從今兒開始,咱們這裡也該整治整治,離老爺回來還有幾天,咱們好歹將這一關糊弄過去,別叫太太暗中挑唆了,惹出禍事來!”錦芳放下銀勺,便口出嚴詞。
眾丫鬟正忙著傳菜掌燈,還有幾個小丫鬟不敢擅入,只在窗外聽覷有何吩咐,不想錦芳突來此言,一時間大家都愣住了。
錦芳長身直立,平日裡嬉笑豪縱的模樣不同,此刻於燈下,柳眉倒豎,星眼圓瞪,粗粗看去,竟有幾分太太理事時的姿態。
“咱們這幾年是懶散慣了,院裡大小事務總事無專執,好在大家齊心,倒無臨期推委之過。總是有事得空就辦,沒空搪塞過去也就算了。”錦芳擺下臉來,對屋裡眾丫鬟道:“好在仗著宛妃的面,也沒人跟咱們計較。”
祈男的下巴掉了下來。她從沒想過,這樣的話,自己竟能從錦芳口中聽說。
“如今可不一樣了,你們幾個老人,”錦芳指著金香豔香,並玉梭道:“宛妃未進宮裡,這院裡怎麼樣的該心如明鏡。從今兒開始,就如同那時一樣,各人自有定規。該伺候的時候此後,該提點的時候提點,若是小姐有個恍惚不明,你,”
錦芳一根塗著丹蔻血紅地手指,直指向玉梭面門:“若不從旁提點,偏私徇情,叫我知道了,必回了太太,該打該罰,自領!”
玉梭頓時腿軟站不住,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祈男看不下去了。她明白錦芳這是用心良苦,要精心栽培自己以備入宮。可這也太過激烈了吧?
平日散漫慣了,說話間就要換做嚴謹?這可不是打遊戲,從訓練模式直接換到專業模式,好歹給幾天過渡吧?
不過這也正符合錦芳的脾氣性格,大爆竹麼,說幹就幹,絕不拖泥帶水的。
“姨娘,”祈男拉住錦芳的手勸道:“何必如此嚴苛?道理我又不是不懂。有些不明白的,不再自專,問過玉梭,問過姨娘後再行也就是了,何必鬧得這樣人仰馬翻?”
錦芳不理她,轉身又對別的丫鬟發話了:“你們也是一樣,若有個不按行理章的行事的,別說太太,我看見了也不依的!”
大爆竹又來了!才說要大家齊守規矩,自己現在就開始逾越起來!姨娘院裡的丫鬟該由小姐來管,至不濟也該管家婆子來約束,什麼時候能輪得到姨娘插手?
☆、第百三十二章 緋聞
不過錦芳是不管的,她自為是精心打算下了的雄性壯志,就一定要大張旗鼓地幹起來!
好容易將錦芳勸回桌旁,不過死活也不肯坐下,祈男只得由得她,又使個眼力給玉梭,示意其放心,自己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