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升頷首道:“是的,絕不能把總堂弄空虛了。”
這會,店裡店外,人喧馬嘯,嘈雜成了一片,有的在解轅松馬,有的在搬箱抬櫃,有的進,有的出,再加上幾個店小二的團團打轉,間或有婦女的尖嗓音,這家小客棧簡直亂得一塌糊塗了。
搖搖頭,秋離目注一個老人領著三個小孩子,一個後生扶著兩位婦女在幾名“飛狼幫”的弟兄簇擁之下分別進入客房之內,這些位老弱婦孺雖然形容憔瘁,流露出乏倦之態,但卻具有一種儒雅雍容的高貴氣質,只要打眼一看,便能分辨出他們出身的清正,而這種氣質,卻與山野粗悍的江湖味道截然不同的……他笑笑道:“大塊頭,這幾位男女老幼,約莫就是你剛才口中所說的陳府尹的什麼‘寶眷’了吧?”褚升點頭道:“不錯,陳府尹全家一十八口,這只是他家中的部分親眷而已,為了避免沿途招惹耳目,當家的將我們分成三批上路,我這是一批,另兩批分由當家的自己與‘金狼幫’‘銀狼幫’的幾個頭兒護行……”秋離若有所思地眨眨眼,道:“.這位陳府尹辭官歸裡了?”褚升道:“正是——但他這一趟告老還鄉,裡頭卻有不少名堂哩,否則,也用不著我們這般勞兄動弟啦!”秋離轉身進房,頭也不回地道:“進來說!”將油燈燃起,秋離坐床沿上,望著隨後跟進來的褚升掩攏屋門,他皺著雙眉,低沉地道:“把這件事情的詳細內容告訴我,我好象又嗅到麻煩的味道了……”褚升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呵了口氣,道:“秋大哥果然一言便著,這檔子事,好不麻煩?但麻煩也沒法子,我們是非撐不可了……”秋離雙目轉光閃閃,道:“說清楚點。”
褚升乾咳一聲,道:“秋大哥,你還記得咱們當家的以前曾經提起過的一位‘昭官兒’?當家的幼小時代的好鄰舍?”回憶了好——陣子,秋離總算捉摸到一點光影,他點頭道:“好象聽老洗講過兩次,不過印象中有些模糊了……我記得這什麼;昭官兒’是從小和老洗一起長大的,更明確點說,他和老洗的關係不止是鄰居,友伴,這‘昭宮兒’家裡更十分富有,是老洗故鄉當地的財主,似乎者洗的太爺還做過‘昭官兒’家頭,老洗與他父親居亭的兒子——就是這位‘昭官兒’自幼便相交深篤,十分合得來,似乎就這麼個情形,昭?”褚升笑了,道:“不錯,難為秋大哥都記得這般清楚,後來的事情秋大哥還聽得咱們當家的提過麼?”秋離用手指敲了敲額頭,思索道:“這就不大記得了,你知道,聊這些往事全是在消閒的時候、帶上的誰也不會去費那個腦筋硬記……不過,我依稀還有點子……後來,好象那‘昭官兒’走上讀書的路子,轉到仕途去了?”褚升一拍手,道:“對,這位‘昭官兒’可真在長大以後做了官,而且還做得不小,‘昭官兒’是他的乳名。他原姓?”
秋離介面道:“陳?”
褚升睜大了眼,隨即笑道:“可不是,秋大哥的反應好快!”
“噴”了一聲,秋離道:“大約,就是眼前正須你們幫助的陳府尹了?”褚升點點頭,道:“一點不錯,陳府尹官號衡川,在‘大同府’周圍五百里的地頭上轄有六縣十七鎮,清名卓著,官聲嚴明,可是位不折不扣的好官兒,近年來他膩味了宦海浮沉的那一套把戲,所以便早早遞呈貼子向當今辭了頂戴,準備回到老家好好過過悠閒日子,可是,他想得好,有些人卻不讓他這麼順利地回家,這些人不是朝廷當政的顯貴,反倒是一批江湖道上的朋友!”
秋離靜靜地道:“一定是我們的陳府尹在任上的時候得罪了道上朋友吧?”褚升道:“正是!秋大哥,你可聽說過汪鐵頭這個人?”微微頓首,秋離道:“聽過,齊黑道上的一名悍匪,手下有著百十來人,專做無本生意,這小子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趕盡殺絕。怎麼著?陳衡川莫非與這汪鐵頭有什麼過節?”吁了口氣,褚升道:“這汪鐵頭就是栽在陳府尹手裡!”
“哦”了一聲,秋離有些詫異地道:“六扇門裡還有這等硬把子?敢收拾下汪鐵頭?”褚升笑道:“也是姓汪的該死,他狂得過火了,有一天隨身帶了手下四名大頭目公然到‘大同府’去尋歡作樂,卻被那裡的官府眼線吊上了,就在窯子裡,給官家買通了的窯姐兒在酒中下了迷藥,一下子便擒住了兩雙半,三堂打下來,這些殺人越貨,集奸擄掠於一身的江洋巨盜還朝哪裡脫罪去?秋後便全處了斬。當時,主審官便是陳府尹,在未曾判罪之前,汪鐵頭的渾家錢秀姑與汪鐵頭的弟弟汪剛便費盡了力量鑽營奔走,冀圖免罪或減刑,他們花大把銀子打通了部分關節,和陳府尹談斤兩,想以財富賄賂陳府尹,被陳府尹堅持拒絕後,又再三恐赫威逼以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