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輩子江湖,難道就落得這麼個悽慘下場?這全是陳衡川那狗官下的毒手礙……可憐我一個寡婦,任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那狗官的肉,可又有什麼能耐替鐵頭報仇雪恨?我全憑各位叔伯,鐵頭生前結交的你們這些好兄弟給我伸冤了……天礙……我好命苦……”章森連忙勸道:“別哭啦,弟妹,你歇會,這裡自有我們出面……”頓了頓,他又咬牙道:“總之,我們不會對不起鐵頭的!”咽噎住哭聲,錢秀姑擰了把鼻涕,抽抽答答地道:“多謝你,章大哥,待今天替鐵頭……報了仇,我回去給各位立長生牌位,每日焚香膜拜,求上天保佑你們多子多孫,福綠壽三星高照!”
心裡嘆了口氣,章森滿不是味地暗付:“還立什麼長生牌位?你這婆娘全把我們拖下了水,何家兄弟就是個例子……今天能活出命走就算上天保佑了,我也不求多子多孫,也不求福祿壽三星高照……”喃咕著,他表面上卻豪氣干雲地道:“弟妹休如此說,我們與鐵頭相交多年,情同生死,他吃人坑害了,我們豈能罷休?不講還有你出面為鐵頭報仇,便沒有你,我們也是一樣饒不過那殺害鐵頭的狗官陳某!”說著,他為了要引大家的支援同情,激動各人的公憤,藉以分擔自己的責任,當即側首向他們其餘眾人大叫:“各位兄弟,眼前的情形大家也看見了,我們乃是受邀來替汪鐵頭報仇雪恨的,不管我們為了什麼理由來,既是來了就得為汪寡婦盡一份心力,如今何家兄弟已經又遭了害,等於仇上加仇,恨上加恨,說什麼我們也不能裝歪,說什麼我們也不能對不起汪家寡婦,我們得向對方索還公道!”他那一雙綠豆眼睜得滾圓,煞有介事地瞪著他的夥計們,緊接著叫道:“‘狼牙幫’曹豐曹堂主,請尊駕一抒高見?”站在那裡的,哈,除了那身材瘦小,面目嚴肅深沉的“狼牙幫”幫主曹豐乃秋離不識之人外,其餘的“狼牙幫”好漢們也竟大半認得……“狼牙幫”的二幫主屠昌義,刑堂堂主賴秀長,另兩個,哼,卻是屠昌義的一雙好朋友……“銀虹”廖全,“飛月”史賓,再過去是個狹臉闊嘴的中年人物,秋離亦覺眼生,不過他曉得也脫不了“狼牙幫”的圈子,因為他們六個人全站在一起。
乾咳兩聲,曹豐扯動了一下他滿面深刻交縱的皺紋,緩緩地道:“章兄所言極是,我等既受邀而來,當無臨危退縮之理,雖是強敵於前,也只有傾力一拼了!”
“青鵬”屠昌義介面道:“何況,姓秋的與我們以前亦有一段過節,正好在今天一併了結!”
章森一伸姆指,讚道:“‘狼牙幫’果然仁義齊天,老夫在此代汪家寡婦謝過……”他又轉向另一個體形偉岸,面如滿月的人物:“‘陸上一龍’管力管兄,想亦同曹幫主之見無異吧?”管力微微一笑,道:“當然。”
這時,四個身著羊皮襖彪形大漢齊聲道:“章大哥,我哥兒四個的意見你就不必問了!”
抱抱拳,章森笑道:“好,‘四鐵柺’硬是好漢!”
接著,他又交待汪剛道:“汪老弟,叫你的手下們準備廝殺!
用力一點頭,汪剛洪聲道:“放心,章大哥,百多弟兄,俱乃我與先兄的老班底,他們早已等著今天這個時辰了!”
章森高聲道:“各位兄臺,方才大夥業已表明誓死一戰的決心了,老夫可以斷言,無論在同道的仁義上,江湖的傳規上,做人的道理上,這番決策是正確的,亦是頗值讚揚的,由此證實,大傢俱乃忠義之士,信諾君子,就算我們拋頭灑血,也是可面對諸天神靈,無愧於後世子孫了!
突然,秋離狂笑一聲道:“姓章的,你那番謬論完了沒有?你們企圖截殺朝廷退隱的清官廉史,糾結這一批棒老二,土匪強盜,集扒手於大成的兇徒於此,妄想以血掌逞惡,以毒心施暴,甚至連人家婦孺老弱全不放過,算是哪門子仁義,哪門子信諾?又符合哪一點江湖傳規與做人的道理?諸天神靈保佑好人善士,豈會庇護你們這群豺狼虎豹,歹徒奸匪?而你們這種卑劣行為,將來若不貽羞後世,使子孫蒙其恥辱,那才叫怪呢?”章森一下子答不上話,藻臊得老臉通紅,張口結舌道:“你……你……強詞……奪理……”笑了笑,秋離道:“你們不要受了那婆娘的蠱惑與表情上的欺騙,其實她那一套只是最簡單的激將之法而已,各位全是老江湖了,不會看不出來,我知道,你們少數是情而難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撐好漢,但大多數卻是有了好處才來拼這個命,說句真心話,你們哪個是與汪鐵頭有這種過命交情的?不是我煞風景,拆你們的臺,只怕你們其中真正為了仁義公理而肯捨命的人是太少了,我不清楚汪寡婦那四千五百兩黃金‘是怎麼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