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懸吊撕扯,現在還紅腫不曾完全癒合,歸瀾也不想再受傷,乖乖聽話放下匕首。他咬牙撕下前胸一塊碎裂的衣服,頓時深可見骨的傷痕綻裂更大,不斷湧出鮮血,他接好了半碗,也不敢處理傷口,只是規矩地跪著雙手將碗高高舉起,等待著雲夫人接下來的命令。
侍從將碗拿走,藥童調對藥汁,雲夫人如中午一樣,親自耐心地喂著明月將藥服下。
又過了一會兒,明月竟幽幽轉醒,睜開了眼睛。
雲夫人高興道:“月兒,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看來換了藥引果然有些效果。”
明月虛弱地問道:“母親,我又昏睡了很久麼?讓您擔心了。我現在好許多了。對了,歸瀾來了麼?我要見他。”
雲夫人為了讓明月開心,也沒有阻攔,扭頭喊道,:“賤奴,明月要見你,還不快點爬過來。”
歸瀾咬牙忍痛,爬入內室。他看見明月的床榻下鋪了一層純白的羊毛毯子,他怕身上血汙弄髒名貴傢什,只遠遠在青石地面跪定,不敢靠得太近。他叩首問安道:“下奴拜見郡主殿下。”
明月躺著看不見歸瀾,只能聽見聲音,她努力從床上撐起身體,向外張望,於是她才看清楚歸瀾的樣子,頓時辛酸不已。這麼冷的天,歸瀾穿得實在太單薄,破碎衣衫完全遮掩不住身上翻卷綻裂的深深傷痕,他又被酷刑折磨了麼?是龍傲池還是母親,又或者是旁人欺凌他?
“歸瀾。”明月憂傷地呼喚,又求雲夫人道,“母親,歸瀾怎麼傷成這樣?您許他休養可好?”
雲夫人冷哼道:“我自然是許他休養的,否則他哪來的力氣這麼清醒著與你說話。月兒,我叫御醫來再為你診治,看看要不要調整方子,多些滋補。”
明月自知是心病更重,吃什麼藥都沒用,她更關心的是歸瀾的境遇。她問道:“母親,歸瀾能在這裡留幾天?”
“龍大將軍只答應借十天。”雲夫人說道,“不過你的病一直沒有起色,還能有藉口多留他幾天,畢竟現在換做用這賤奴的血肉做藥引子,看起來效果不錯。”
明月聽得一陣戰慄窒息,驚恐道:“母親,您說什麼?”
“那賤奴的血肉比起豬牛好用一些,這才用了兩次,你就醒了。繼續用下去,說不定你的身體可以好得快一些。”雲夫人耐心地解釋。
明月捂著嘴乾咳,臉色更加蒼白,額頭沁出冷汗,顫聲道:“您說我喝的藥,是用歸瀾的血肉為引?我……”
雲夫人臉色難看,已經曉得明月是不捨不忍,她故意不理這茬,而是假裝不懂,全不將歸瀾當人看待,言語中也多了幾分冷酷的意味說道:“你放心,每次都是先將那賤奴清洗乾淨,讓他自己動手,再由藥童按計量調對好了。”
明月泣不成聲,癱倒在床上,哽咽道:“母親,趕緊停了那藥,我不要再喝了,我已經好了。”
“真的好了麼?”雲夫人忽然收起了溫和慈愛的模樣,正色道,“既然醒了,你也該想想你的責任,不要再任性了。”
明月點頭:“母親,女兒都聽您的,女兒會忘了二殿下,女兒願意嫁給賢王或者你們安排的其他人。只要您讓歸瀾這幾天能好好休養。”
雲夫人心想,將歸瀾叫回身邊,果然還是有點用處。至少明月為了歸瀾,竟能答應拋開兒女私情。歸瀾,你魅力真的很大,連明月都願意為你付出這麼多,若你不是奴隸,怕又將禍害世間,像你那殺千刀的爹一樣,毀了多少女人的幸福?
雲夫人怒意上湧,起身就想過去對歸瀾拳腳相加發洩幾下,明月卻似察覺到母親的情緒,緊緊抓住她的袖子,可憐兮兮地說道:“母親,女兒有點冷,您抱抱女兒好不好?”
雲夫人頓時忘了剛才的惱恨,回身坐在床邊,將明月溫柔地摟在懷裡,臉上流露出慈愛之色。明月就像當年的她,無論容貌還是性情。她沒有嘗過的那些幸福和寵愛,她都可以給明月,讓明月享受。只要看著明月開心快樂,她彷彿自己也可以多些安慰。
“女兒想吃臘八粥。”明月在雲夫人懷裡撒嬌,“女兒只要母親陪著,要母親講故事,旁人都先退下吧。”
侍從們都知道雲夫人最寵明月,明月發話,大夥兒就魚貫而出立刻退下。
歸瀾艱難地爬到門邊,因為身上的傷又是跪行,走的是最慢的一個。他戀戀不捨回望房內母女相擁的溫馨場面,心中充滿了羨慕和渴望。
他也很冷,很想有誰能抱抱他,給他溫暖。他也餓了,很想吃熱氣騰騰飄散香味的臘八粥,想要母親陪著,聽母親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