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重新找到對它的愛慕之情。
文:《華麗轉身》過後,我想你最打動讀者的書該是小說《酒紅冰藍》,很多女人看哭了,你說是因為你小說中寫的15年,讓很多人在中間分別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你看見了你的影子嗎?
潔:有我的影子,這是肯定跳不開的。當然小說大部分是虛構的,沒有誰那麼傻,把自己的事都搬進去。但它有些源頭,或者說某些出發點,是來自於我本人。
文:那個源頭是什麼?
潔:初戀。在我們那個年代,初戀是非常神聖的一件事情,地老天荒,天長地久,都是相信的。可人生是一輪一輪地往前走,就像朴樹唱的那首歌:“可哪兒有什麼永遠,是非愛恨已無須再辯;下一曲舞伴更換,失去的永不再返。”可在我們初戀的時候,就以為是白頭到老,連以後孩子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笑)。但後來發現那時候真的是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東西,現在冷靜地想一下,會知道愛情有的時候可能是化學反應,就是一瞬間的荷爾蒙。但那時候哪知道這些東西呀,又是文學青年。我現在想起來,所有讀我書哭的女人,是在我書中看到了她自己,對自己有了憐惜。疼啊,曾經那麼走過來的,沒有人去揭那個疤就算了,但《酒紅冰藍》揭了。
文:你會用你書中那些經驗和認識來關照自己的生活嗎?
潔:我會,不僅僅是書中寫的那些群體的經驗與感受,包括我身邊朋友的,一對一的,很切實的東西,我都會反過來關照自己。經常我會告訴自己:我有什麼,我沒什麼,我要什麼,沒有的我要不要,這需要判斷,而我有的就要珍惜。偶爾還是要發癲,但是我認為自己總體上還是一個比較清楚的人,而且還不貪心。有個女朋友曾經感慨過我寫的一段話,大概是說配不上就配不上吧,找般配的就行了。當時她可能是正在喜歡一個夠不著的人,很痛苦,看了我這話以後,她說原來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啊。我就是在這些方面比較清醒。像我先生吧,放在社會標準來說,他不是個一般意義上非常成功的人、讓人仰望的人,但我覺得他很優秀,而我覺得自己也配得上他。我明白其中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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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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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前面你談到寫作是件很苦、很寂寞的事,可你的現實生活看起來很舒服。
潔:一天到晚心亂如麻的人是不可能寫作的。我寫作十來年了,理解到寫作的一個本質性的東西,就是人的內心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跟你的生活環境與際遇有關係,但沒有必然的關係。我特別喜歡餘華的一句話:“生活越平淡,內心越絢爛。”覺得它對於我來說是特別合適的。其實我天性是一個蠻“獨”的人,不太依賴於外界的一些東西,比如一個體制、熟悉的環境、父母或者愛人,我覺得這方面的依賴在我天性中不是很強,更多的時候,我的內心跟生活的聯絡不是太緊密。
文:你的內心在什麼地方?
潔:我也會這樣問自己,有時候我覺得內心很遠,很黑,很深。外在生活的光,有時候照得到,有的時候照不進去。它像一個隧道,像那本書的名字,《黑夜裡最黑的花》,我對黑暗有種持續的興趣。我的內心好些時候連我自己都有點不可捉摸,雖然我覺得簡單很好,但我真的是很複雜、很糾纏的一個人,也很矛盾,價值觀非常多元化,向度很大,這樣就搞得我線條很不清晰。所以如果簡單地說我是個很滿足、很幸福的女人,一天到晚安安靜靜,內心紋絲不動、波瀾不興的話,肯定不是。如果真是那樣,我寫不了,因為沒有了表達的慾望,人總是有不安才想表達,而不安就埋在我的血液裡面。
文:你外表的溫和、有很多的朋友是假象嗎?
潔:不是,這些東西對我也是非常重要的。我是一個喜歡秩序的人,秩序保障了我寫作的可能性。如果我把外面的東西搞亂了的話,我是沒心思寫作的,外部的煩惱會放得很大。剛才也提到我的價值觀很多元化,不少世俗的、家常的樂趣我也很享受。我希望家庭幸福,孩子健康成長,老公不錯,父母不錯,周圍朋友也很不錯,這是人的本性願望。我肯定也要追求。它們和我的寫作是平衡的。
文:怎麼平衡?
潔:說實話,我自己都解釋不了,剛才我只是試圖在解釋。可能我就長成這樣了,然後我又寫作。但是人生真的是公平的,我這樣的寫作狀態,它能達到的張力和高度,肯定是有限制的,好在我對文學的野心不是很大,這樣就擱平了。(笑)我對文學和寫作是種真正的熱愛,至於野心卻不是很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