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女王”。
這是張充滿瑕疵的臉龐。額高頷寬、臉孔長了一點兒,顴骨過於高聳,鼻子亦略嫌稍高,可是所有缺點加起來,卻配合得天衣無縫。她的一雙眼睛,便像明月般照亮了整張臉龐,有如大地般自然,沒有任何斧鑿之痕,如圖如畫。
這也是張非常特別的迷人臉孔,不像紀千千般令人一看便驚為天人,卻是愈看愈有味道;愈看愈是耐看。
她烏黑的秀髮,梳成三條髮辮,似遊蛇般扭轉繞於頭上,作靈蛇髻,更為她增添了活潑的感覺,強調了她臉上的輪廓。
李淑莊唇角現出笑意,目光大膽直接地上下打量他,像男人看女人般那樣以會說話的眼睛向劉裕品頭論足,道:“我想見你,是想看看劉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物,這麼有本領竟能殺掉幹歸。”
劉裕此時方勉強壓下,因乍睹她豔色而生出的情緒波動,沉著應戰,道:“敢問幹歸和夫人是哪一種關係?”
李淑莊淡淡道:“絕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和幹歸有點淵源,詳情恕不便透露,不過憑這點關係,足可令我為幹歸稍盡綿力。當時我李淑莊仍未認識你劉裕劉大人,只知你是與荒人搭上的北府兵內的亡命之徒,是各方面都欲得之而甘心、殺之而後快的人物。兼且我與謝家沒有交情,在此種種情況下,助幹歸一臂之力是江湖裡最普通不過的事,這也是江湖義氣。劉爺要怪淑莊,淑莊也沒有辦法,只好硬挺下去,看看是否撐得住。這番話我原本並不打算說出來,以後也不會重複,還會推個一乾二淨。我李淑莊並非如劉爺所說的第一天到江湖上來混,我做甚 事也經過深思熟慮,不信的話,劉爺請深入調查,看可否拿著淑莊助幹歸的證據?”
劉裕心中喚娘,曉得自己已被逼在下風。問題在自己對李淑莊是一知半解,而對方對他劉裕卻是瞭如指掌,完全掌握到他的弱點。
他非是沒有毀掉她的實力,可是後果卻不是他能承擔的,因為他在建康只是初站穩腳步,根基仍是薄弱,一個不好,會惹來建康權貴的反感和鄙棄。
要知李淑莊乃建康權貴五石散的主要供應者,如自己在沒有確鑿證據下,毀去了她,沉迷於藥石的建康權貴,將會視他為破壞者,不投向桓玄才是怪事。
即使他有真憑實據,透過司馬道子來對付她,後果更是堪虞,他作為建康救星的形象會徹底崩潰,在建康高門大族的眼中,淪為司馬道子的走狗,以後休想抬起頭來做人。
他和李淑莊的瓜葛,只能以江湖手法來解決。但現在騎虎難下,如何風風光光的下臺,又可不損他的威信呢?
一時間,劉裕頭痛至極點。
慕容戰進入小建康,心中頗有感觸。
他發覺自己變了,以前他從不會這 關心別人,邊荒集對他來說只是個為本族爭取利益的地方,可是剛才一路走來,他卻感到街上每一個人都似和他有關連,而他則會不惜一切去保障他們的生命,讓他們可以繼續享受邊荒集與別不同的生活樂趣。
他成長於一個民風強悍的民族,生活在崇尚武力的時代,對以武力來解決一切紛爭已是習以為常,養成他好勇鬥狠的作風。
到邊荒集後,他開始人生另一段路程,學習到單靠武力,是不足以成事。一切以利益為大前題,武力只是作為達致“和睦相處”的後盾,邊荒集自有其獨特的生存方式。可是他的族人並不明白他,反誤解他,令他感到非常為難,致分歧日深。正是他的族人只逞勇力,結果成為了慕容垂軍旗的祭品,他亦變成了荒人。
但真正改變他的是紀千千,當他初遇紀千千的一刻,他有種以前白活了的感覺,生命到此一刻方具有意義。不過那時他尚未知道,改變才正開始。
到了今天,他對紀千千再不侷限於一般男女的愛戀,而是提升往更高的層次,能以理智和崇高的理想來支配感情。這是一個理智與感情長期矛盾和衝突下的複雜過程,令他對紀千千的感情愈趨濃烈,他的理性亦變得更堅定,人也變得更冷靜——冰雪般的冷靜。
而朔千黛則像忽然注進他感情世界一股火熱的洪流,打破了本趨向穩定狀態的平衡。
他該如何對待朔千黛呢?
想到這襄,他發覺正立在旅館的門階上。
李淑莊不待劉裕答話,雙目閃過得色,油然道:“我想見劉爺你,是想看你是何等人物;但肯說這番話,卻是因認為劉爺是個明白事理、懂分寸的人。妾身說的話或許不順耳,卻只是說出事實。幹歸的事,我在這襄向劉爺賠個不是,希望我們之間的問題,亦止於幹歸。